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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们撤退,我来殿后!”
队伍里一名高大些的青年背起不省人事的钟淮廷,挟持着那五位日本间谍,躲过竹机关特务的追击,重又退回密林中。
好在最后的最后,钟淮廷还是被抢救了回来,只是总也昏迷不醒。
姚曳心思细腻,便由她陪在秘密救治的地下室。
她对外的掩护身份是仙乐门的舞小姐,也是党小组里与钟淮廷相处最久的人。
中共的地下情报网,一直是采取纵向单线联络的形式,姚曳这种级别的地下党,如无特殊情况,是没有机会认识总区域负责人的。就连这次营救任务,为防身份暴露,除了钟淮廷,他们全员都戴了面罩。故而今天,姚曳也是第一次直接面见柏叔文,多日来的疑惑和不满便通通倾泻了出来。
“柏叔,您等一下。”
柏叔文刚准备离开,姚曳便起身叫住他。
“有什么事嘛?”柏叔文问。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柏叔,我还是要告诉您。”姚曳吸了吸鼻子,愤愤道:“您知道十月初十那天,钟组长是怎么受伤的吗?您以为那件事是‘21号’提前布的陷阱,没错,的确如此,但是钟组长的行踪却是军统泄的密。”
柏叔文皱眉:“这件事我知道。”
“那您知道,组长那天去紫金山,是要见谁嘛?”姚曳眼睛通红。
“见谁?”
“就是去见苏清雉,那个军统,可是,将钟组长行踪泄露给‘21号’的,是苏清雉的老师胡岸!”姚曳说得有些激动,“我知道泄密这件事也许与苏清雉无关,但是,钟组长在上海暴露,被军统扣押,胡岸便是那时通过他二人的电文,方才得知了他们约定在十月初十的会面……钟组长好不容易从上海逃出来,军统和日伪的人一直在抓他。所以,柏叔,所以,钟组长他是明知有人会在蒋王庙布下陷阱等他,他还是要去赴约!”
柏叔文闻言咋舌,“这不可能!守礼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姚曳激动起来,脸都憋红了,“柏叔,起初我也不信,可这是事实!是我亲眼所见!而且您知道吗?那天,只有组长他一个人去了蒋王庙,苏清雉根本没出现。所以,这意味着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柏叔文沉默不语,他神情凝重地思考着。
姚曳上前一步,嗓音都大了许多,“柏叔,我向组织请求调离党小组,或者,换一位组长,以我的判断,钟组长已经完全背离了本心!他不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了。”
柏叔文伸手示意她冷静,“姚曳同志,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以我对守礼同志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么不顾后果的事,一切,等他醒来再做打算。”
姚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若是提前得知今天的营救对象是那位“21号”的苏清雉,她一定会尽力阻止所有人。
虽然行动最终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照今天的惊险程度来看,若是有半点差池后果可想而知。
她怎么也想不通,钟组长竟会为了一个军统特务做到这种地步——
蒋王庙被围捕,分明可以逃脱,却硬是挺到凌晨才撤离;甚至重伤未愈就急不可耐地赶回延安,来回那么远的路,舟车劳顿,他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已经疯了,已经完全不是姚曳所认识的钟组长了。
姚曳入党已有两年,她初入组织,便被分配到了钟淮廷手下。
她印象中的钟组长一直是杀伐果决处变不惊,加上钟淮廷不苟言笑的性格,他在姚曳眼里一直都是非常完美且可靠的领导,所以近日来发生的那些事,才会更加令她失望。
在她的心中,组织利益高于一切,任务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且不说“金钗”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否与钟组长被追杀的事有关,光看钟组长对于“金钗”一事的处理方案,就能看出他根本不能将个人感情与党务事宜平衡好,如果他以后依旧如此,那自然也不再适合继续工作了。
看了眼面无血色的钟淮廷,姚曳深吸一口气,精致的小脸上尽是与她气质不符的成熟和忧虑。
※
钟淮廷苏醒在五日后。
那时姚曳正在外头,听到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推门进去,见钟淮廷倒在地上,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眼睛红得像血。
“钟组长!”姚曳吓了一跳,走过去就要扶他。
钟淮廷似是没有听到,踉跄着起身,他的后脑磕到了坚硬的石板,眼前翻黑,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
“钟组长,你还不能下床啊,你等等,秦医生就在外面,我去叫他。”
秦医生是他们片区专门的地下医务人员。
“不用了……”钟淮廷摇摇头,干裂的嘴唇紧抿着,“我要去找他,我的、‘金钗’同志……还在等着我。”
“组长!”姚曳忍无可忍,“他已经死了!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他根本没可能还活着。”
钟淮廷愣住,脸上露出迷茫又痛苦的神色,然后捂着胸口慢慢弯下腰,那里很疼,疼得他发抖,疼得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可他还是不死心地反驳。
“……他是英雄,英雄是不会死的。”
姚曳打破他的幻想,“就算他没死,他也不会原谅你的,钟组长,当初在古今大饭店,是你向他开得枪。他讨厌你!所以他才会从山顶跳下去,他讨厌你讨厌到连被你救都不愿意!”
许是她言辞太过激烈,钟淮廷晃荡两下,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
姚曳吓了一跳,又要过去扶他,然后被轻轻推开。
钟淮廷似是缓过了那阵劲,慢慢直起腰,双目猩红,面色惨白却还是强装着镇定,他整理好领口,拍了拍凌乱的衣摆。
“姚曳同志,你不是他,你不懂。”
他轻轻开口,而后越过姚曳向门外走去。
姚曳气得在他身后大喊:“钟组长!你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暴露嘛?胡岸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怀疑你?他接近你,从始至终说得都是要甄别你的身份!”
钟淮廷顿住,许久才沉声说:“他不是那种人。”
他的固执出乎预料,姚曳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钟组长,你再这样,我就要去打报告了!我要申请转组!我不想在你手下工作了!”
姚曳的振振有词,让钟淮廷有片刻恍惚。
他突然想到,在回延安的路上,他曾也幻想过这般生活,幻想过往后可以与他的爱人以真正的“同志”相称,再无隔阂。
可再是天衣无缝的计策,也难免会有疏漏。
钟淮廷向来自负,他习惯掌控一切,却也从来掌控不了他爱的人。
苏清雉跌入风中的画面,成了夜夜惊扰他的梦魇,他醒不来,也逃不掉,只能一遍一遍地随着他的爱人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