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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雉下意识抬脚追过去,只是距离太远,钟见杉已经慌慌张张地拉着童礼躲进了一间客房,直接关了门困了栓,“砰”的一声将他锁在门外。
苏清雉一眼就看到高高挂着的门牌号——
“1063”。
这个数字让他心脏骤停,恐惧瞬间侵袭了大脑,他颤抖着手握着门上的铜把,头皮已经炸开了。
这是中居端康的客房,再联想到方才钟见杉和童礼见到他时的状态和反应……
苏清雉在心底咆哮了一声,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往最坏的地方想,只是砰砰砰地用力捶门,“见杉!童老师!是我,快开门。”
“不!不开,你快走!”钟见杉的拒绝隔着门传进他耳里。
“你们两个做了什么?是不是杀人了!”苏清雉连声音都在打着颤,他隐隐瞥见从门缝里透出的血迹,脑中划过什么,他咬咬牙,曲起胳膊利落地用手肘将门把手敲断。
客房的门锁被破坏,苏清雉直接一脚将房门踹开,浑身是血的钟童二人立刻暴露在他面前。
以及客房正中央,躺在一地花瓶碎片上、已经毫无生息的中居端康。
这是一个被撞破的案发现场,两名凶手,一名死者,连凶器都被凶手们拿在手上。
房间里密不透风,高温的环境让里头的血腥味分外浓郁,他们根本什么都不会处理,不够果决也不够专业,弄得到处是血。
苏清雉没有去看那二人一眼,只是蹲下去探了探中居端康的脉搏。
死了。
死得透透的。
那两人生怕中居端康还有一线生机,又是开枪又是用匕首,尸体倒在满地狼藉中,屋内陈设也是七零八落地被打乱,可以看出他生前遭了不少罪。
童礼也受伤了,他头顶被人用花瓶狠狠砸中,脑袋几乎被开了瓢,血流如注,他很勉强才能站稳身形。
不用他们说,苏清雉光看看现场痕迹,也大概猜出了他们的作案过程和手法。
是童礼先动的手,他尾随着中居端康,进房间后立刻向中居端康开了一枪,可是由于经验不足又太紧张,根本没能打中要害。中居端康旋即奋起反抗,房间里倒塌的桌椅陈设,便是他二人扭打在一起的证明。而文弱的童礼当然不是中居端康的对手,中居端康中途腾出手来,摸到了花瓶用狠劲砸在童礼头上。
童礼肯定立刻占了下风,这时在外望风的钟见杉听到动静不对,赶忙破门冲进来,见到一片狼藉只能动手,用刀从日本人的手里解救出他的童老师。
眼看着苏清雉破门而入,钟见杉满眼惊恐,他挡在童礼面前,双手握枪对着他,“出去!出去!”
屋外都是嘈杂的人声,显然是有队伍正往这边来,苏清雉面对着这一室狼藉,只能强忍惊惧和怒火,企图找回一星半点的理智。
他关上大敞的房门,转身走进盥洗室,拿出一条毛巾仔仔细细地将流到门口的血迹擦干。
整个过程,钟见杉指着他的枪都没有放下过。
他沉默着处理完门口的一切,才终于直起身与钟见杉对视。
钟见杉嘴唇抖了抖,举着枪的手慢慢垂下来,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苏老师,你不会把我们交给日本人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苏清雉垂眸淡淡道,长睫很好地敛住了他的情绪。
其实说不上来是心酸还是失落,他只是很难过,原以为和钟见杉关系见好,还成了师徒……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钟见杉可能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遇到这样的事,他下意识想的事怎么帮助他们脱险,而钟见杉却以为他要害人,还会下意识地拿枪指着他。
在钟见杉心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
没有任何改变。
钟见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愧疚感涌上来,“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
“行了。”苏清雉打断他,“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我也不会问,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钟见杉没见过他这样,急急地向他走过去,“老师,苏老师,对不起……我真的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清雉瞥见他衣摆粘上的刺目红痕,无力地扯开唇角。
“行了,我没怪你,你们听我说。”他抬起头,看向钟见杉身后一直不没有说话的童礼,“你们先在客房里找两套干净衣服换上,外面现在有很多日伪的特务,你们待在客房不要出去,等我把人引开。”
说罢,他的目光又移到童礼头上血糊泥烂的伤口,“童老师,辛苦你去盥洗室把伤口洗一洗,洗干净了再戴个帽子把头挡上,记住等我的信号再出去。”
苏清雉低着头,黏腻的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快被这处境逼疯了。
他通知了冯卓、通知了军统,却没有通知钟见杉和童礼!眼睁睁看着他们跳进日本“竹机关”的陷阱,他却无能为力。
饭店外早就被日本宪兵队围成了铜墙铁壁,他要怎么才能将这两人带出去?
“不用。”
童礼身体有些摇晃,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去虚弱,眼神却依旧坚定,“苏科长,我已经想办法把日本人支开了,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他们就要回来了。”
苏清雉顿住,“你把日本人支开了?”
童礼点头,他脑袋上的血依旧在流,他抬手擦了一下,血迹大面积晕开,伤口显得愈发可怖。“他们想抓‘旭夫’,我就找了个人假扮‘旭夫’,‘旭夫’一出现,他们就没空管我们了。”
“发布会上那个‘旭夫’?”苏清雉一个头两个大,“我都能看出有问题,日本人也能看出来。童老师,我不知道你和这中居端康有什么深仇大恨,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杀他,还顺带捎上一个学生的命……”
“我是自愿来帮童老师的!”钟见杉插话,“童老师他都不知道我跟着。”
钟见杉不经意间对童礼表露出的偏袒和维护,让苏清雉不再说话了,他顿了顿,然后看到地面破碎的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碎成那么多块。
好像有些可笑。
童礼没有反驳,只是用那慢腾腾的语气说:“是中居端康该死。”
一个永远温和的人,苏清雉甚至觉得他拍个蚊子都要念上一篇悼词,血腥和杀戮这样的词汇,和童礼压根就关联不到一起去。
他只适合捧着诗词岁月静好。
苏清雉眨了眨眼,沉声道:“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但至少该找人商量好对策,而不是这么冒失地自投罗网,我不信你看不出这是日本人的计策。”他没有立场去指责童礼的行为,但这些话如果不说,他会憋死。
童礼此刻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戴好了帽子,恢复了平素温文的面孔,他慢慢礼好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