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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随时为了我的国家放弃生命,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钟淮廷的声音响在耳畔,他佯装着轻松,道:“苏大科长,没事的,不要这么悲观,日军司令部我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一个小小的‘21号’么?只是暴露而已,不会死的。”

苏清雉吸吸鼻子,慢慢抬起脸看他,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他。

钟淮廷捏捏他的脸,眼睛又弯起来,“放心,不会让我们的大英雄当小寡夫的。”

“死了老婆的叫鳏夫。”苏清雉气得笑出来,揉揉鼻子,“你有病吧!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钟淮廷却没有笑,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有贪恋有渴望还有不舍。

他的声音有些颤,轻易穿透了苏清雉的心肺。

“我希望,最后看到的,是你的笑脸。”

第46章 有迹可循

【  “我希望,最后看到的,是你的笑脸。”】

“我希望,最后看到的,是你的笑脸。”

苏清雉倒吸一口气,他本能地发怵。

钟淮廷根本就是来跟他告别的。

钟淮廷根本没想活下去,钟淮廷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的!

就算钟淮廷活下来了,也再不可能回到‘21号’,甚至连南京都呆不下去了,他还能再见到钟淮廷么?

天下之大,战火纷飞,钟淮廷走了,他要去哪里找?

最坏的想法在脑海中滋生。

他疯狂地摇头,他死死攥住钟淮廷的肩膀,“不行!我不许你去!钟淮廷你听好了,要去我就和你一快去!”

钟淮廷看着他,眼里都是不忍。

正欲说什么,整个“21号”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包围。

连休息室都被波及,桌角的瓷壶被震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苏清雉猛地转向声源处。

是审讯室!审讯室传来的声音!

和钟淮廷对视了一眼,二人未做过多停留,整理好衣服本能地冲破休息室的防线,拔腿就往审讯室方向跑。

一片废墟。

坚固的石墙被炸得倒塌了,尘土飞扬,甚至遮住了外头的天。

方致远奄奄一息地躺在审讯室外头,身体被碎石割伤,他手里的枪掉在地上,眼镜片炸碎了,镜框歪歪地斜在脸上,他的胸口也被大片大片的血迹晕湿了。

他看到匆匆赶来的钟苏二人,有些困难地抬起手,指着被审讯室坍塌的墙面。

“跑了……跑了……”

说完,方致远便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苏清雉不明所以,顺着方致远手指的方向,他跨过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瓦砾和刑具,绕过不知是什么的血红色碎块,从坍塌出的洞口走出那道墙。

金春博趴在地上,姿态扭曲,背后有三个血糊糊的洞,他的下半身被炸得不成样子。

他依稀能被称为是腿的地方,有一截女人的断臂,断臂的手死死揪着一截布料碎片。

从材质来看,那块碎片出自金春博的制服长裤。

苏清雉经验丰富,他知道,那些血红色碎块,都是支离破碎的人体组织,还有尸体上被炸飞的布片。

而看那些布片的颜色和质地,有金春博的,但大部分,都是许忱君的。

这里都是血,都是尸块,苏清雉有一刹那的眩晕。

许忱君分明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还在问他关于她那位日本男朋友的事。

怎么就死了?

还死无全尸?

苏清雉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绕着刑讯室里里外外找了两圈,那两名共党,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的爱人死了。

他没有告诉我。

就连他的死讯,我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他没告诉我他的死讯,没告诉我他的身份,甚至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知道,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但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想在乱世里求一份安稳,我就是汉奸,我就是在为日本人做事……我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是日本人,能给我更好的庇护。我从没怀疑过他,现在想来,其实他伪装得一点都不好,可是我竟然真的从没有起过疑心。

他现在死了,为了一份情报。他为了把情报带出“竹机关”,想出那样的办法……我想,我也绝不能拖他后腿,我要救出他的同志,帮他把这份情报传递出去。

我告诉方科长我的计划,方科长很激动,也很严肃,他问我想做什么。

我笑了,我说,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帮帮阿野,帮帮我的爱人。我想让他知道,他为了国家能做的事,其实我也能做,我只是不想做,我不想让他看不起我……

我猜,他大概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一个英雄,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汉奸呢?

但是我希望,以后,能以一个和他相称的身份,去见他。

我死死抓住金春博的裤管,直到那两位共党走远才终于引爆了怀中的炸弹,我看着自己瞬间飞溅的肉体,意识脱离,竟只觉得解脱。

阿野,这样可以算我赎罪了吗?

赎罪了,我就不再是汉奸了,对不对?

——许忱君』



“他妈的金春博居然是内奸!”

江成德猛地把文件扔在办公桌上,他指着四周围着的下属,指一个问一句,“你信吗?你信吗?他娘的他金春博居然姓共!”

“行动科长死了!档案室主任死了!情报科长重伤!副区长和总务科长两个人涉嫌杀害日本大佐!我他娘的这还是‘21号’吗!这还是南京政府的特工部吗!?一个个都他妈的直接给我上前线去抗日去得了!”

苏清雉先前在刑讯室里吸进了粉尘,鼻子有些不舒服,他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江成德慷慨激昂的批评稿被骤然打断,他面色不善地望着苏清雉。

苏清雉揉了揉鼻子,“没事儿,区长您继续说。”

江成德抿抿嘴,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还说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祖宗,全是我的祖宗,我哪敢说你们啊?我就该拿个高台点个香炉把你们一个个供起来。”

钟淮廷拿笔刷刷地做着记录,也不抬头,只是轻飘飘开口:“金科长叛变,是有迹可循的。”

“怎么说?”江成德问。

苏清雉也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钟淮廷合上记录簿,旋好自来水笔的笔盖,说话依旧不紧不慢:“金科长是立过不少功,可是他对中共的事最上心,却从没真正破获过一件中共的案子。细想来,他杀过那么多中统军统,却连一个共党都没有抓住过,唯一的一次,还让人跑了。”

江成德有些头皮发麻:“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钟淮廷轻轻一笑,答非所问道:“区长,金科长一直是您最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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