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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雉伪造了个爱国米商的身份,他得到首肯,去城外运进了几卡车的粮食米面,运到城里。联系了圣德烈大教堂的米尔斯牧师,将所有的粮食通通捐赠给了营地里的难民,并且在教堂外面弄了个摊位,准备亲自分发馒头和粥。
这些买粮食的钱,有很大一部分是钟淮廷赞助的。
苏家和苏清雉断了,他的薪水还不够他当大款……只是跟钟淮廷把这计划提了一嘴,当晚,钟淮廷眼也没眨地就拿出来十根金条。
苏清雉眼睛都直了:“钟副区长这……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之前是印刷厂、现在是仙乐门……我都没报备。”钟淮廷淡淡道。
“仙乐门也是你的?”
钟淮廷摇头,“我只是有些投资,那舞厅是个洋人开的,你忘了?”
苏清雉咽了下口水,把金条一九分,其中的那九根推还给钟淮廷,“你拿得也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
“不。”钟淮廷说,“百姓们饿了太久,日本人又一直卡着通行证。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出城买粮,顺便接济他们,你就多买一些,吃不完囤着也好。况且,不止圣德烈大教堂一个地方,南京城里有三十多处难民营,你可以和安全区的基督教徒交涉,偷偷把粮食运进去,其他地方的难民也是需要的。”
苏清雉点点头,他把十根金条全部包起来,沉甸甸的。
“那我明天就去,你有靠谱的人手么?我在教堂外面分发粮食的时候,需要有人配合我从后门遛进去,找到发报机就即刻撤走。等教堂里的共党回去,自然会发现发报机不见了,他们自知暴露,一定会考虑撤离的问题,这样的话,我也没动手,江成德也不会起疑心。”
钟淮廷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不行,这样做你就危险了。”
“为什么?”
“你大动干戈的,又是出城买粮,又是伪装成粮商施粥,为的就是让手下有机会潜进教堂里搜捕。如果什么都没有搜到,共党的电波还跟着一起消失了,日本人和江成德肯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钟淮廷双目黑沉,他说得很认真。
苏清雉愣了下:“可是这不就是我们潜伏人员应该做的么?给战友通风报信,给即将暴露的同志预留下足够撤退的时间。”
钟淮廷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们不是你的同志,你没必要……”
“但他们是我的战友我的同胞!”苏清雉站起来打断他,“我们虽然信仰不同,但殊途同归!钟淮廷,这不像你,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掰过他身体让他正对着自己,钟淮廷看着他,眼神闪烁着不明的情绪:“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江成德他把这件事交给你,就没想让你活着回去,他只等着你行差踏错,到时,他的人会立刻对你动手。”
“我知道。”苏清雉说得同样郑重,“钟副区长,你不要总把我当傻子。我是鲁莽,我沉不住气,但我知道潜伏者该做的是什么,我只是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钟淮廷心脏微颤,他沉默了。
他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苏清雉看着他,突然觉得钟淮廷此刻的模样,和记忆深处五年前的他慢慢重合了。
有些难以置信。
五年前,那个在暴雨中无数次狠狠甩开他递上的伞,一遍一遍吼着“滚开”的钟淮廷;
那个冷眼看他笨拙的付出与挽回,最后只轻飘飘吐出一句“你真让我恶心”的钟淮廷;
那个根本不在意他顶着一身肿胀溃烂的鞭痕,在雨中苦苦哀求到几近崩溃,也不愿意打开门见他一面、听他说一句抱歉的钟淮廷……
那个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靠近他的钟淮廷,已经担心他担心到甚至不愿意看他冒险的程度了。
钟淮廷怎么这么好?
苏清雉眼眶发热,心里也热,他忍不住开口:“钟淮廷,你是不是……”
是不是有那么点喜欢我了……
“是不是什么?”钟淮廷问。
苏清雉像是陡然惊醒,他摇了摇头,摇散心中的妄念。
他低垂着眼,哑声道:“没什么。”
钟淮廷突然攥住他的手腕,盯着他颈间尚未恢复的灰紫色淤青,喉结滚动了下。
炙热的声音压得极低,几近耳语:“我知道,苏大科长是英雄,但是我们的大英雄,你能否顾及下我的感受。
“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我没办法再看着你身陷险境,我没办法再做到对你无动于衷,我更没办法想象你就出现在狙击镜里,我却依旧要为了任务扣动扳机。”
钟淮廷的声音好听至极,钟淮廷身上好闻得要命,苏清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几乎要被他逼疯了。
或者其实苏清雉早就疯了,从见到钟淮廷的那一刻就疯了,从决定为了他来到“21号”的时候就疯了。
否则,他这样一个根本不该属于敌后的人,怎么就敢冒险来潜伏呢?
他应该去前线应该上战场,他的性格当卧底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还是来了,为了什么?
为了给钟淮廷这样一个天生的间谍打掩护。
真是幼稚又可笑,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至少能把方致远笑死。
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到目前为止,虽然几经周折,但还算是有模有样。
终于抑制不住澎湃的,几乎要冲破心脏的情绪。
苏清雉伸手捣了下钟淮廷的肩膀,他甚至没敢看钟淮廷的眼睛,只是半开玩笑地打趣道:“钟副区长,你不会是有点喜欢我了吧?”
没有意料之中的犹豫,钟淮廷几乎是立刻回答。
“不是。”
期待被瞬间浇灭,苏清雉的五年间不断升腾的爱意在此时成了灰。
他抖了抖僵硬的肩膀,佯作无所谓道:“嗐,我就说不可能,所以你……”
“不是有点。”
钟淮廷的低语在耳边轰然炸开。
苏清雉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间发出的那种轻微的、热烈的震颤。
猛然抬头,苏清雉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淮廷,心脏剧烈地收缩起来。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连眼眶都是酸涩的。
“你……你说什么?”
“我说,苏大科长,我喜欢你,不是有点,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苏清雉的伪装骤然被击碎,他死死盯着钟淮廷的脸,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到半分虚假或是伪装。
他害怕自己当真了之后,却发现这只是一个笑话。
可钟淮廷的脸上只有坦诚,以及密密麻麻的几乎要将苏清雉包裹住再融化掉的爱意。
苏清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几乎要被他的温柔溺毙,又像是正清醒地被拖曳着沉入海底。
咽了口唾沫,他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