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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头皮,发起来的泡沫细密充盈,在周旭耳畔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

周旭原本瞪着小水,不一会儿感觉头发一股股的发麻,脸上越来越热,怎么也抬不动眼皮了。

还挺专业的。

周旭干脆闭眼享受。

过了会儿。

“你…还没吃饭吧?”

小水一凛,问,“对不起周旭哥,是不是手劲小了?”

“啊?不是,就问你吃没吃饭。”周旭说完,似乎也觉得突兀了些,又说,“挺舒服的,钱没白花。”

小水抬头看表,“哥,还不到饭点呢。”

店里备下午茶,员工日常晚七点有员工餐,农轶忙的时候,小水留下吃过几回,菜式不错。

护理室与洗头房相邻,装修更为讲究些,墙角有绿植,天花板四周镶嵌睡眠灯,桌架上点着一次性香氛蜡烛,如果客人有要求,也可以播放古典音乐,房间隔音很好,没有旁人打扰。

这算是很安全又私密的空间,周旭这会儿认为398洗个脑袋也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避免了小水在惊讶中剪豁他头发的风险。

“行吧,那晚点吃。”墙上表显示六点一刻,周旭被按得舒服,哼哼道,“那你今天几点下班?”

“干…干嘛呀?”

周旭难得好脾气,“请你吃个饭,去不去?”

小水睁大眼睛,平日里周旭躲他不及,今天是撞哪门子邪了。

他想婉拒,思忖着理由,“我那个…农哥…还在家等我……”

周旭一惊,“天,农队知道我来接你,不然我叫你干什么,孤男寡女的…”

“……”小水连忙点头,颊上绯红,“知道了周旭哥,你…你头别动啊。”

“力气大点,能不能别跟挠痒痒似得。”

“周旭哥……”刚刚还不是这么说的。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继续。”

小水悄悄咪咪的压低声音,“周旭哥,我偷偷给你用的贵的养发蛋白。”

“……谢谢”

小水有点受宠若惊,沾满泡沫的手摆了起来,“不…用不用谢。”

周旭抹了把被甩在脸上的水,感慨,“妈的,这年头洗个脑袋真他妈贵。”

“……”

77.

让周旭去理发店找小水倒是农轶出的主意,自力更生的小水,耳闻一箩筐,都不如眼见一次来的实在。

中午时候,周旭提着酒菜来家里,一进门,先是探头探脑的往卧室里头去,“哎,那谁…不在家啊。”

农轶抱臂在他后头,看他装模作样,“啊是,今儿二月二,他们店里加班。”

周旭挠头,边嘟囔,“亏我还绕远去买了粉蒸排骨。”

农轶憋笑,踢了他小腿一脚,“你小子无事献殷勤,又想对我们家小水作什么妖?”

“什么殷勤什么妖!你好好说话啊哥!”周旭抖抖一身鸡皮疙瘩,一脸无辜,“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农轶眉峰一耸。

周旭同手同脚挪到餐桌,五六个饭盒往桌子上摆,他向来在农轶面前憋不住事,那些话烫嘴似得抖搂了出来,“就上回啊,我是不小心听见了。”

“上回?”

“就……你俩,楼道口……”周旭耳朵尖红了。

农轶浅浅一回想,就明白了,他叹一口气,“小水那事,你不是早就知道,怎么到这会儿才这么大反应。”

周旭窘迫,他是知道小水两性畸形,但跟亲耳听到小水说自己来过经期,完全是不一样的震惊!原本一个长着批的异装癖男娼,大抵是能概括小水在周旭心目中的最初印象。

尤其他潜意识中认定,是小水把农轶带到了这条歪路上。

因为在此之前,农轶谈得对象都是女性,而立之年职称稳步高升,前途一片光明。在周旭眼里,农轶的性向跟事业一样,是条笔直顺溜的康庄大道!

而小水突然冒出来,一个妲己似得人物,凭靠一张不男不女的媚俗皮相,把农轶勾得五迷三道,直接变成一个同性恋。

他以前还盼望着农轶娶妻生子后,自己能给农轶儿子当个干爹!

而现在,干儿子没有,农轶还要策划私奔。

那日周旭回到家中,夜里辗转反侧,他想不明白小水到底哪里值得农轶为他抛下一切。想到最后去梦里走了一遭,竟是小水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时而含羞带怯的刮在农轶身上,时而惊慌失措的闪躲自己。

一觉醒来,他福至心灵,神奇般的有些共情了农轶那近乎恋爱脑一般怜香惜玉的心情。

不过私奔这事,周旭还是得想办法阻止下。

农轶从厨房找来碗筷,刚坐下,周旭突然问了句,“那他能生吗?”

“什……么?”

“没没,什么也没说。”周旭夹了块排骨把嘴塞住,过了会又含糊的问,“你不是说…你姐催你结婚来着?”

提及此事,农轶揉动眉心,缓缓的说,“明面上没催,就是个相亲。”

“我听见了,那女的是个妇科医生,还…还知道小水那事。”

农轶骂了一声,“听得倒是全乎,你小子到底在那儿藏了多久啊?”

“没多久,我真不是成心的。”周旭委屈。

农轶烦躁的摆摆手,默了会儿,说,“相亲那天是情人节来着,小水好容易请个假,我本来想带他去人民公园玩玩……我记得里头有个什么桥来着,你们小年轻应该知道。”

“嗯,每年情人节七夕那里都办活动,难免碰上几个落水的,尤其晚上人流量大,队里还得抽调人手去巡逻。”周旭点头。

农轶现在想起来就悔得慌,与其出门满足自己那点恋爱幻想,还不如搂着小水在温柔乡厮混一天。

二月十四那天是个大晴天,暖阳高照,整个天空色彩饱和度高的明艳,像是老天爷都在迎合世间这双双对对的有情人。农轶骑着那辆红色旧电摩,车筐里头塞着溢出来的黄玫瑰,身后头粘着一个裹成白色毛团子的小水,一路上吱吱呀呀。

不一会儿,小水的兔毛围巾就从后头缠到了农轶脖子上,冬风吹的小水声音有点失真,像断触的老旧留声机一般,断断续续的传进农轶耳朵。

小水喊:哥,你冷吧!

不冷,拿走自己戴。

农轶嘴唇冻麻了,但依旧嘴硬的很,他哆嗦着降低车速,没头没脑的跟小水打包票,下个月他就搞辆小轿车去,以后暖暖和和的接送他上下班。

小水听了特别开心,也不问他哪来的钱,只在他身后笑成一串玻璃风铃。他搂紧农轶的腰,脸贴上去,大声说,农哥,我好幸福哇!

农轶抿着笑,心里熨帖一阵暖,他刚想停下说些什么应景的情话,羽绒服兜里的手机就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是姐姐的电话,他没法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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