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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心魔。
所以……便只能这样了吗?
她会被邪气吞噬,她终究辜负了无情道老鬼们的训诫……尽管她已是天道之下的至尊。
……这不能够吧。
凌韵脑海忽地一清明。
这不能够吧。凌犀现在是道尊,无非是比她生得早,谁还没有光明的前途了呢?
凭什么她就要不明不白地被他虐死在这?纵使现在她弱得如同蝼蚁,可……她至少也得爬到他面前,要个说法,死个明白啊。
寒潭中,少女痛苦地闭着眼,小小破败的身体,猝然爆发出浩荡的玄气,一举堙灭了体内残留的邪气,并冲开凌犀给她设下的禁锢!
寒潭水能冰封一切,就连她的五感也几乎消失,凌韵恍惚想,这是她这辈子最接近灵魂的状态了,跌跌撞撞往峰顶跑,全靠精神力支撑,像只冤魂野鬼在凄厉地飘。
因为几乎失明失聪,直到很近了,凌韵才意识到,停云峰顶正打得天翻地覆。
一道身影,白衣被血染红,从空中劈落,像是破天幕而来的罗刹,威压恐怖。
而他剑下滚落的人头,凌韵定神看了许久,才惊骇地认出。
明艳漂亮的脸蛋,不是缥泠又是谁?
凌韵愕然看向那使剑之人,身姿凛冽,贵不可侵,一身胜雪白衣,如今却妖异如灼。
那双浅淡沉定的眸子,此时正翻涌着可怖的戾气。
凌犀杀了缥泠,毫无停顿,下一剑便指向玄武王。后者已经吓得瘫痪在地,只一张嘴还能动,连声大叫:“你不能杀我!你的邪咒还没有解,你——”
最后这个字伴着一个古怪的飞溅音效,就好像那发声的器官忽然被堵住,又爆散在空气中。
玄武王的头在地上滚了两圈,瞪大的眼珠尚在颤动,意识或许还没散。
“你不该碰凌韵。”
随着寒凉透骨的声音,那双眼珠静止住,溃散了一切生机。
停云峰大殿,血肉狼藉,腥秽遍布,如同恶鬼地狱。
但是凌韵忽然不怕了。
她视线依旧朦胧,却紧紧盯着大殿中央一身血色的身影,一步步往前挪。
然后她意识到,那些血是凌犀自己的。
那邪咒狠毒,削弱修为实力不说,还压制着他无法大肆调动玄力。而玄武王是下咒之人,身上还掌握着一些牵制邪咒对象的诡术,凌犀这一场,打得万分艰难。
他本不必今日开打。但他们触到了他的底线。
他盘膝运气,把最后一层邪咒活生生逼出。虽然操之过急不仅痛苦且伤身,但寒潭里还有更痛苦更急的人在等他。
凌犀一定十分虚弱。因为凌韵一直走到很近了,他都没有发现。
凌韵的混乱神志也并不足以使她思索此刻是否应该打扰。
她离开寒潭这么久,已经烧得几乎只剩本能了。
“师尊……”
凌犀一惊,猛然吐出一口血,却睁眼见到那口滚烫的血,落在一片冰冷苍白柔滑之上。
她着实不该这个时候出现。为根除邪咒,他彻底放开压制,邪气在他身体里奔流,此时是他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候。
就算无情道主也是肉体凡身,有为人的本能,有理智无法压抑的偏爱。
素白锦缎像是被银蛇附了体,钻了个空子便紧紧缠上面前血红炙热的东西。
又有几朵鲜红滚烫的血梅,克制不住地落在清素细腻的雪地之上。
凌韵从未见过师尊这样。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浅淡如冰的眼,透着野兽般的红光。常年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被鲜血画上灼华妖娆的红,本该狼狈的破损感丝毫不减他的风华,反倒美得叫人心悸。
可纵使如此,他的嗓音依旧清越从容又冷冽,唤她。
“阿韵。”
凌韵眼角有不解风情的液体流进他的鬓发里。
但他没再把她推开了,而是由着她,紧紧缠着他,甚至抱她的手臂和她一样紧。
“对不起。”
凌韵可能已经出现了幻觉,总感觉他的声音好像也在颤抖。
她的幻觉过于丰富,似乎从那短促清润的三个字里,解读出隐忍的情绪。
不过既然是幻觉,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对不起不够。”
少女娇娇地抱怨了一声,随后大逆不道地去解他衣襟。
凌犀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还是运起最后的玄力,带她飞向寒潭。
“哗啦”一声,凌犀抱着凌韵,两人几乎是砸进寒潭里。凌韵动作灵巧得很,一个翻身就把男人压在了池边,后者在路上已被她扒了个精光。
一身血迹在极寒水中,以极慢的速度泛散,一时间瓷白玉体周围血雾缭绕,有种惊艳绝伦的凄美。
浑身伤口倒是在几能冻结一切的寒冰中迅速凝固了。
凌韵像饿了一个世纪的吸血鬼一样扑上去。
不主动是凌犀最后的底线和理智。他根本抬不起手推开她,没有力气,更没有动力,只能闭着眼,像一座质感逼真却没有温度的雕像,面容平静中藏着细微的难耐。
他体内最后一点邪咒也在极寒水里冰火交融的缠绵中褪去了。
庆幸的是,他不主动,而她迷迷瞪瞪地不会弄,所以直到他清醒,也没能突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浅色的眸子睁开,一片静谧淡然。
凌韵身体里的药效也折腾得差不多了,被他一推,就老老实实从他身上离开。
可她看他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清清冷冷的小脸面无表情,眸子深处细看却泛着点娇憨委屈。
徒弟也是个标准小仙女,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凌犀刚刚沉寂冰封的心软化了点。
“十七岁,还是个幼崽呢。”
男人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但脑子不甚清楚的凌韵听到了,并捕捉到危险的信号,立即昂首贴上去,含含混混地开双关黄腔:“我很大了……”
凌犀扣着她的双肩与她保持距离,眼神落在她脸上。
“我会给你消除记忆。”
凌犀道。
“我不要。”
凌韵一听就不愿意了,哼哼着往他身上缠。
“这个世界……十六岁就成年了……而且,你怎么能不负责?”
凌犀每一秒钟都比上一秒清醒,不会被她撒娇的语调迷惑,而是沉冷道:“玄武宫的事,还不到你可以知道的时候。”
“我……”
“听话,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凌犀顿了顿,语调平平加了一句,“阿韵。”
凌韵早就被冻得不行,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可是心头却一热,就是觉得那冷清的“听话”二字,蕴含着某种宠溺。
而且他叫她阿韵。
今天发生的事,哪怕她脑子迷糊,也渐渐想明白了。师尊从未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