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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山庄的回信,便是在此时送到了宁悬明手中。

信是越青君亲笔,却是不同的字迹。

信中先是就最近的事将朝廷上下嘲笑一番,其中放肆的言辞毫不掩饰写信人对朝廷以及天子的不屑与嘲讽。

充分表达过个人情绪后,才捡着宁悬明所说之事进行回答。

慕容氏如何得知火药消息与明月山庄无关,明月山庄与慕容氏也没有任何超出寻常商贸的往来。

与其关心别人家的事,不如查查自己家里是否有蛀虫偷粮仓。

若他们管不了这天下,就休怪他人取之。

言辞的毫不客气,俨然半点不将当今天子当回事。

看完后,被嘲讽的天子本人不由失笑,“这位庄主倒是个性情中人。”

宁悬明显然也未将越青君的态度放在心上,只笑道:“江湖中人,难免肆意妄为了些。”

当初他在南地时,那人也是我行我素,纵有诸多假意亲近,却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实则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卫无瑕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是我德行不够,才无法得其礼遇。”

宁悬明想了想,轻笑道:“在他眼中,怕是除了自己,谁都不够格。”

卫无瑕转头看他,忽而说道:“还有一人。”

宁悬明抬眸。

卫无瑕莞尔道:“不过短暂相交,那位便能对悬明另眼相待,可见在他心中,悬明是被认可的人。”

宁悬明并不买账,“世上千万人,越庄主也不过千万人之一。”

被一人另眼相待,有何可称道之处。

卫无瑕笑而不语。

宁悬明却提醒道:“其他便也罢了,对方所说朝中有人与岚王勾连,倒是可以查一查。”

卫无瑕冷静摆手道:“查什么呢,如今这形势,不如说查查朝堂上并未与其勾连的忠臣能有几位。”

这话说夸张了点,但真相大约会比这更夸张,朝堂上未必人人都和岚王有往来,但一定不缺想两头下注,庄家通吃的人。

查来查去,也不过是将水搅得更浑。

毕竟自卫无瑕登基后,朝中臣子皆是先帝朝留下的人,在先帝那等人手下,品行高洁者,早就活不下去,留下的大多也是蝇营狗苟之辈,这样的人,在朝廷危如累卵之时,墙头草,两头吃,都是再正常不过。

宁悬明沉默。

“咳咳……”卫无瑕重重咳了两声,宁悬明给他倒来温水。

喝过之后,缓过劲来的卫无瑕沉声道:“若是他当真有明君之相,我也不介意让位于他,可你瞧瞧,从前至今,他是何种行事作风?”

早在没有起事前,慕容氏在当地的名声就不如何,贪婪成性,行事暴烈,只是因为武力值太强,压得当地百姓无法翻身,只能臣服,在这活也活不好,饿又饿不死的世道中艰难苟活。

此次对战,朝廷连丢两城,其中一个县城,被慕容氏占领后,竟还被其手下屠城以示军威,拉拢军心。

如此行事残暴之辈,无论如何,卫无瑕也不会任由其做大。

与他相比,明月山庄就顺眼多了,饶是那位庄主出言不逊,他也多有宽容,并不在意。

宁悬明最是敏锐,仅仅一句话,便察觉到了卫无瑕的心意,他眉眼微扬,怔怔几许。

“你……想与明月山庄合作?”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当真有让位之意?只是这让位的并非是如今声势正盛的岚王,而是低调行事的明月山庄?

卫无瑕笑了笑,望向宁悬明的目光温柔无比,“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非悬明莫属。”

宁悬明听着这样的夸赞,却并不觉得心喜,反而微微蹙眉。

“你都未曾见过他,更遑论了解他,便当真如此放心?”

卫无瑕肯退位让贤,宁悬明并不意外。

毕竟从一开始,他要这皇位,便不是真想做这个天子。

然而他竟然如此看好一个写信毫不客气骂自己的人,却让宁悬明有些意外。

虽说他曾与那位越庄主有过交集,也曾将与对方的往来,对方的行事作风告知卫无瑕,但卫无瑕却与对方素未谋面,无论如何,也不该信任得如此轻易才是。

“直言不讳,为真,冒犯天子,为勇,兵不血刃,为仁,创建明月山庄,使其吞噬天下,为才能。”

“若是这样的人,都不配我让位,其他人便更没资格了。”卫无瑕理性分析道。

他抬眸看向宁悬明,忽而温柔一笑,“若你能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想来会自在,更舒心些。”

不必像现在这般,仿佛身在线团中,越挣扎,越收紧。

宁悬明不说话。

卫无瑕见他沉默不语,不由笑问:“可是我说的哪里不对?”

宁悬明摇头,“我虽觉得他性情乖张,却也知道你所言无误。”

若是那位越庄主,必然能使天下安定,如今明月山庄的表现便证明了此事。

卫无瑕眨了眨眼睛,“既然不是为了他,那便是为了我了。”

宁悬明沉默片刻后道:“你想过这江山,想过百姓,想过臣子,可想过自己?”

卫无瑕握住他的手,“越庄主虽出言不逊,但本性却不坏,想来是不介意我这个亡国之君做个闲人。”

宁悬明静静看他,“是吗?”

卫无瑕与他对视,良久不语。

宁悬明目光好似能将他洞穿,“亲手将江山拱手相让,将数百年基业葬送,成为卫氏罪人、懦夫的你,当真还能做个闲人吗?”

亡国之君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你是想骗我,还是连自己都骗了?”

许久,宁悬明起身欲走,“我去找人查火药消息泄露一事。”

虽然知道朝中有异心者众多,然而当真丢着不管是绝无可能的。

左右火药一事本就是机密,所知详情之人极少,单独查起此事并不算难。

他刚走了两步,却忽然听身后人唤他:“悬明。”

宁悬明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却并未回头。

屋中药香弥漫,微苦,卫无瑕早已习惯,却并不喜欢,因而时常让人开窗通风。

然而对于一个将药当成饭吃的人来说,一切不过是徒劳,上次的药味还未散去,下一次的便又该喝了。

如今药味最重的,并非是殿内空气,而是卫无瑕本身,仿佛被药浸染过,肌肤鲜血里,皆是药香。

这么久以来,宁悬明也早已从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如今的闻着便觉安心。

他微微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咳、咳……”沉重的咳声,好似深深积压在人心里。

宁悬明不由想到受伤之前,他就曾见到此人咯血,然而后来因为受伤之事吸引了注意力,倒是将咯血这事给放到次要去了。

此时听着这仿佛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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