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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一样的天子,他们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手段。

听闻越青君又多咳了几声,便有人上书问候天子身体安康,言语间的关切,简直比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还要肉麻。

各种养身的方子送上,甚至还有人将家中府医送进宫中,无论天子用不用,心意却是到了。

无数糖衣的轰炸下,天子便是再不喜谄媚之人,也无法对他们冷着脸,毕竟他们只是关心天子,又未有何请求。

越青君看完笑了笑,随手将奏折拿给宁悬明看:“有时并非是人心易变,意志不坚定,而是旁人的陷阱太厉害,先让你无知无觉陷入进去,自以为自己清醒,实际已经深陷其中,后悔也来不及。”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宁悬明原想点头附和,然而将这番话在心头转了一圈,忽然感觉出一点不对劲。

他看了看奏折,又看了看越青君。

再看了看奏折,又看了看越青君。

对方的话在耳边反复盘旋,久久不去。

宁悬明双眼渐渐眯起,其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神色。

他静静看了越青君片刻,悄无声息抿唇上前。

越青君正百无聊赖地在奏折上随意批下回复,耳边却忽然幽幽响起一道声音。

“那么,我亲爱的陛下,当初你又有多少糖衣,用在了我身上呢?”

手下的字差点写歪,好在及时险险救了回来,让这本奏折不至于报废丢进角落吃灰。

越青君侧头抬眸,便见宁悬明正幽灵似得站在自己身后,背着手,微倾着身,一副要好整以暇等着他回话的意思,连唇边的弧度,都好似带上了几分危险。

越青君还想狡辩,眨了眨眼睛,心虚别开眼,然而微红的耳尖却让他连自己说出的话都不那么坚定,“这怎能一样……”

“我、我对悬明自是真心,旁人如此,不过是图谋利益,怎能相提并论?”

他嘴上这么说,然而本就是不会说谎之人,不过简单几句,便将自己说得面红耳赤,让人见之好笑。

宁悬明忍住没笑,“有何不同,旁人谄媚天子,还会区分是如何谄媚,为何谄媚吗?”

越青君似还想嘴硬,然而到底不太熟练,憋了许久,也不过憋出一句:“就是不一样……”

“他们媚的是天子,而非是我,可我为的从始至终都只是悬明,除了你,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宁悬明:“那你便是承认,自己从前也用了诸多糖衣陷阱?”

越青君:“……”

他抿了抿唇,伸手将宁悬明拉入自己怀中,“真心如何能算是陷阱,即便当真是,那也是我与你一同深陷,哪有人设陷阱,还让自己也掉进去的?”

宁悬明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笑而不语。

越青君面色微赧,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了咬眼前人的唇瓣。

“是,就算是好了。”

“可从前浓情蜜意时你不提,如今却挂在嘴边,莫非是觉得我如今整日处理政务,不如从前美,也不如从前仙,反而俗气得很,就不想要了?”

“如此始乱终弃,抛弃糟糠,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你不占理。”

宁悬明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还不能抛弃你了?”

越青君理直气壮点头,“当然。”

宁悬明捧着他的脸,含笑低头吻他。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得弃我而去。”

越青君神色有一瞬间凝滞,片刻后,眨了眨眼睛。

他不知宁悬明这话是否另有深意,抬头望去,却见对方眼神纯净,好似只是一句情人间简单的甜言蜜语,没有任何其他深意。

“怎么,不说话了?”宁悬明歪头看他。

越青君一直以来都自以为对宁悬明了如指掌,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也有了些许迟疑。

片刻后,越青君拥着他,埋首在他胸前,终是一声低低的声音,沉沉自胸腔传递而来。

“……当然。”

念珠相撞的声音清脆又动听,好似回到了一年前。

它们自同一根绳上分离,又在此时聚合在一起。

然而玉易碎,月难圆,纸上离合易写,人间悲欢难叙。

第84章 春雨

冬去春至,细雨纷纷。

正值春种时节,这场雨下得尤为及时,加之越青君登基之初,便下令减免了一年赋税,民间一时传出了关于新君的好名声。

百姓们对着春雨欢呼雀跃,朝中却并不平静。

宁悬明刚进户部值房,就被唐尚书叫了过去。

“宁侍郎,这是几位王爷公主开府所需耗费。”唐尚书将先前计算出的结果递给他看。

宁悬明看完纸上巨资,心中一时竟生出幸好越青君没有子嗣的想法。

“几位贵人年纪尚小,还住在宫中,不到开府的时候,唐尚书此时说这些,未免为时过早。”

眼见对方将账目放下,唐尚书继续道:“贵人开府还早,朝中官员俸禄却近在眼前,想必宁侍郎也清楚,户部的银两只怕连下半年的俸禄都无法供给。”

“天子免赋税是体恤百姓,福泽苍生,本是好事,可若是连眼下人都无法顾及,又何谈天下人呢?”

“你是天子亲近之人,应当最了解天子,天子性情温良仁善,绝不会愿意让为他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寒心,这银钱一事,你还是得多上心。”

唐尚书一脸真诚,语重心长地耐心劝说。

宁悬明却只是微微笑着,不多言语。

免除赋税,不过是免除田地赋税,其他苛捐杂税可是半点没少。

且宋氏前不久才从牢里出来,举家滚回老家苟延残喘,抄出的钱财才在库房里没放多久,对方此时跟他说国库空虚,那也未免太看不起宋氏百年家业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人刚才说的那番话里,只有一句不愿意让为他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寒心才是重点。

如何才能算是不让臣子们寒心,那就要看臣子们想要什么了。

宁悬明下值回宫,恰逢御医自殿内离开,他心头一紧,当即出言询问:“可是陛下哪里不好?”

送御医的宫人赶忙回道:“回郎君,陛下今早在檐下赏了会儿雨,有些受凉,御医刚刚开了药。”

边说宁悬明脚步越快,还没走进内殿,远远就听见那压抑的咳嗽声,脚下步子忽然放轻,小心走近,

“咳咳……今日有雨,可、咳……让人带伞去接了?”

“陛下放心,早让人去了,奴婢这双耳朵听着,外面隐约有了动静,郎君怕是已经回来了。”吕言道。

“还知道派人去接我,怎么到了自己,却不知道雨日多寒,非要去外面,还不知道多穿件披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扰了正在说话的主仆二人。

宁悬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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