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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朝屋内走去。

时钊寒竟然不在,桌子上却放着两只饮用过的茶杯,其中一只洒出来一些水渍。

萧河拿起其中一只闻了闻,不是茶水而是酒水。

是谁来过了?难道是时允钰吗?

萧河微微皱眉,他走出屋子,瞧见时钊寒下午清洗晾晒在外的衣服都尚未来得及收回。

菜地里的白萝卜拔了一半就丢在地上,而边上的小白菜却被人无意间踩歪了一只。

时钊寒向来珍惜菜地里每一颗亲力亲为的宝贝,不可能出现如此失误,自己踩了上去。

倘若是别人……时钊寒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反而跟着那人就此离去。

除非,他并非自愿跟着那人走的。

萧河立即回屋子将提灯点燃,出了院子。

前些天才下过一场大雨,山上一时凉快许多,而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土,变得格外湿润。

他与时钊寒常走的那条小路,一条通往山后,另一条通往兰延青所居住的院子。

此时,这条小路旁多了一些拖拽而留下的痕迹。

萧河的脸色瞬时变得很沉,再次回屋出来,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山路难走,萧河花了一些功夫,才走到一处偏僻的小楼跟前。

院门大敞,屋内烛火通明,像是特意在等什么人来。

萧河将提灯放在石阶之上,只身走进庭院。

魏流云坐于桌前,正把玩着一只白玉扳指。

他转过头看见站立于庭院内的萧河,也看清萧河手上提着的剑,神情未变。

“萧少爷,这么晚到访…..怕是有急事?”

魏流云的脸庞在烛火的渲染下,一半浸于柔色,一半藏于黑暗。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够萧河听清。

“人呢。”

萧河并不想与他过多废话,直截了当的要人。

魏流云神情一顿,慢条斯理的将那枚玉扳指带回手中。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站起身,因背着光线,而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暗当中。

“就因为我是魏家的人?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你们…..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魏流云从身后扯下一枚吊坠,一枚玉佩,扔于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前者是萧河才送给时钊寒的贴身之物,而后者,则属于七皇子时允钰。

他不仅仅是要挟了时钊寒那么简单,连时允钰也遭到了他的毒手。

萧河心里微微一沉,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伤害皇嗣,罪不可赦。”

听到此话,魏流云笑了,几多阴霾。

萧河很少见到他笑,到底是不太相熟之人。

他一直都觉得魏流云虽才学武功比不上魏挽舟,但为人要比其弟沉稳许多。

但如今,魏家已死到临头,对比之从前,如云端坠入淤泥,无法翻身。

即便再是沉稳的心性,到底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又是如何承受,从天之骄子变为待发落的囚犯。

“最不可赦?哈哈哈哈哈哈……”

魏流云止不住的放声大笑,“萧河,你明知我已没几日好活。”

“山上消息闭塞,你们明知魏家有难,却闭口不提,直至昨日,我才知家姐早已惨死于冷宫之中….”

“我父亲一夜白头啊!”

他眼中有泪,却并未垂落,神情悲怆却逐渐癫狂。

“后日下了山,你猜带兵前来等候的会是谁呢?”

萧河未言,魏流云伸手指向他,眼中分明有恨。

“温家请旨,二皇子领兵逼的我父亲逃向中庭,从而无暇接应于我,而萧野率兵镇守南临,”

“倘若此次领兵而来的不是萧捷,另有其人,那我父亲正面对上的便是萧捷所统领的铁骑,可来者若是萧捷….”

魏流云笑的无尽悲凉,“那我父亲便会被逼着一路北上,直至遇上萧北侯所带领的三十万大军,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萧河,我姐姐未出事之前,她也曾处处帮你,而你!”

“你是如何对待她的?”

魏流云神情激动,“你假意示好,显露自己愿娶泽岚、嘉岚,但事实上呢?”

“你从前就一心挂念着时钊寒,我本以为你有所改变,可谁知!”

魏流云眼神可怕,他盯着萧河一字一句道:

“你竟是这般下贱之人,胆敢在圣山之上与皇子苟合。”

“你身为男儿,却宁愿委身于同性身下,你怎么这般轻贱?”

时至今日,从前那些听不懂、看不明的事情,都在今夜一桩桩、一件件的变得清晰明了。

从始至终,萧河都在利用他的姐姐。

魏家得势不假,但魏贵妃身在后宫并非在前朝,即便宫中亦是勾心斗角,也不如前朝那般来的波涛暗涌。

倘若不是萧河示意,他姐姐又怎会一心一意想要拉拢萧家,从而被天武帝忌惮在心。

而温家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绝不可能让泽岚、嘉岚顺利的嫁入萧家。

如此一来,温家早晚都要对魏家动手,而他们却全被蒙在鼓中。

巫蛊之术是假,朝廷官员往来是真,他叔叔与褐满勾结更是温家有意栽赃嫁祸。

天武帝全都心知肚明,但清醒的帝王只愿高坐于宝座之上,冷眼旁观一人之下的争斗与厮杀。

魏流云的恨,是恨上所有人,不仅仅是萧家。

“你放了他们,我有办法送你下山。”

萧河暗自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沉声道。

魏流云听罢,失声笑了笑。

“萧少爷,您从小学武,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说的有办法,我不信。”

萧河面色冷静,开口道:

“你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们,我的院中又留有明显的痕迹,不就是有意引我来此。”

“既然你让我来,也必然是知道我有法子可以下山。”

“你放了他们,我这便服下散功粉跟你走。”

听到此话,魏流云神情明显一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你是为了萧家,还是为了…..时钊寒?”

萧河平静道:

“身在王侯世家,你觉得我会在意一时的儿女情长?”

“如今四皇子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于我、于萧家都再无用处。”

“但他们好歹也是皇子,倘若出事,我大哥也要担责,我自然是为了萧家。”

听到这话,魏流云玩味不明的一笑。

“萧河,你敢说这些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萧河皱眉,神情未变:“自然是。”

此时,屋内的屏风后,突然发出重物摔落地上的沉闷声响。

魏流云侧了侧头,瞧见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时钊寒,竟早早的过了药效,撑着桌子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倒显露几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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