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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再来帐前, 准备带她上马车。

他掀开帐帘,走到床边, 郁卿单条腿蹦起来,迎面揍他一拳!

“又怎么惹你了!”谢临渊抹了把唇角, 怒目相视。他确信这次没?做任何错事, 但看着她单腿乱蹦,扶着床栏慢慢坐下, 最后垂着圆溜溜的脑袋, 用发旋对?他的模样,谢临渊又不想计较了。

郁卿指着衣服,有点委屈:“我好歹也是个女子啊,你怎么能随便丢给陌生男子去洗!”

谢临渊忽然笑了声,一把打横抱起她来, 顺手捞了她的旧衣裳, 往外走。

他俯首凑到她脸边, 以一种挑衅的眼神盯着她:“陌生男子?禁军营中侍卫无不认得你, 洗几块破布又如何?”

郁卿缓缓瞪大眼,扬手连环出拳,又拍又抓。谢临渊挨了好几下, 脸上立刻被挠了一道血痕。走出帐帘,他仗着身高手长,脖颈后仰,将她抱远了。

郁卿抡直了手也抓不到他,谢临渊还弯唇笑个不停, 挑眉悠哉游哉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欠打。

实在是太气人?了!

果?然这辈子是和他过不下去了。

帐外人?多眼杂,来回禁卫向谢临渊行礼。郁卿也不想受人?瞩目,扭过头。

反正五日后进关,她就立刻走。横竖也就五天,那?么久都等过来了,她还在乎一两日吗?

谢临渊将她放到马车中铺好的软座上,抽了只?填满雁绒的垫子放在她伤腿下,问她:“疼么?”

郁卿只?觉前后左右都是软的,好像半躺在棉花里。她摇摇头,抱臂不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谢临渊隐约察觉她不对?劲,从旁边抽出一本?书塞给她。

郁卿也不接,沉浸在后悔答应谢临渊同行中。

她当初就该直接走,虽然拖着一条伤腿,但马儿没?跑多远,捡一根树枝做拐杖,总能找回马的。

她书也不看,话也不说,一直低着头。谢临渊疑心她是否又想不开了,倾身要?拉她进怀里,郁卿下意识往侧边倒避。

谢临渊顿在原地,沉声道:“你在想什么。”

“别?到璐州了,入关后我们就分?开吧。”郁卿叹了口?气。

谢临渊沉默了许久,负在身后的手背青筋涌动。半响后平声道:“为?什么?”

郁卿惊讶道:“你还不明白?”

“你不说朕怎么明白?”

“今天你把我衣衫丢给侍卫洗,明天你还能做出什么事?”

“就为?了这个?”谢临渊嗤笑,“朕洗的。”

郁卿也学他嗤笑:“你当我是笨蛋?”

“你不是?”

谢临渊丢下折子,面无表情地陈述:“你心衣后面缝了一只?口?袋,线是红色的一拽就能打开,里面——”

郁卿立刻捂住他的嘴!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压低声音严肃道,“陛下!你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做出这种事?”

可谢临渊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肆无忌惮惯了,郁卿哪管得了。但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以谢临渊得寸进尺的本?事,今天敢洗她衣裳,明天就敢挤上她的床。

郁卿:“我们最多到璐州就分?开,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好。”

谢临渊眼眸冷淡:“你少胡思乱想,朕早就看透你薄情寡义的本?质,只?是履行承诺送你去璐州。你今后都休想奢望朕能给你好脸色看。”

看这样是听懂了。

郁卿安详躺了回去:“随你。”

其实很?久之前,谢临渊也给她洗过衣裳。那?时郁卿还不太会用皂角洗衣,天冷时冰水刺骨,郁卿将脏衣裳丢进桶里,看着水一点点浸没?布料,唉声叹气。布料沾了水,变得沉重。郁卿洗了两下,就手臂发酸,缩着十指蹲在一旁,哈着气轮流暖左右手指。

最后还是林渊给她洗了。

天一冷,郁卿就畏惧洗衣裳。但她其实又爱干净。穿完衣衫丢到墙角的箩筐中,第二天,那?衣裳出现在晾衣绳上。

郁卿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羞得抱头鼠窜,不敢和林渊讲话。第二次,第三次后,郁卿脑袋发懵。

林渊总会有意无意提醒她记得收衣衫。她缩着脖子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迅速扯走。衣料上阳光混合着皂角的气味,即便隔了许多年,她仍然记得。

每次抱着衣裳回屋时,林渊都会冷不丁问一句:“收好了?”,让她更加羞窘难当。

那?时她太单纯了,没?看透谢临渊就想故意惹她羞恼。

她还暗地里内疚呢,她不想做的事,林渊都默默做完了,而?他没?抱怨过。

现在的郁卿理直气壮,谢临渊想洗谁的衣裳,就洗谁的衣裳,他洗衣自由。

她劝谢临渊,找个侍婢服侍她多省事。谢临渊以禁军不带女子为?由拒绝。她也不知如何劝了,说到底,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谢临渊给她端茶倒水铺床洗衣服,就算他是一国之君又如何?八年前他还不是呢,当年又不是没?做过。

只?是看他走出马车,被禁军将领簇拥,统筹策谋处理政事时,郁卿心里总升起一种割裂的违和感。

她放下帐帘,不想看就当不知道。

-

车一晃,郁卿就想睡觉。醒来时车已停,谢临渊不在车里。她挪到车尾掀开厚重的锦帘一角,杜航与?一众禁军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比起忠心耿耿的陈克,郁卿更喜欢和杜航说话。

“陛下人?呢?”她问。

杜航让她先?回车中。牧府余部?派人?来寻禁军,正向陛下说理索要?她。

而?她当时躺在软靠里,裹着薄被,睡得正香。谢临渊看她一眼便出去了,命杜航带二百禁军守在车周围,随时待命。

杜航见四下无人?,见缝插针和郁卿聊了起来:“范阳节度使真是你杀的啊?”

他瞧着郁卿睡得迷蒙的眼眸,一派柔和模样。又想到曾经她来铺子上买包子吃,能买到最喜欢的馅就开心一整天。

杜航实在无法将她和杀牧峙的刺客联系在一起。

据说那?刺客下手极为?狠辣,一刀直戳脖颈大脉,割口?平齐,绝非慌乱时胡乱刺的。

郁娘子就是个普通邻家妹,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别?担心,陛下肯定给你洗脱冤屈。”杜航打包票。

郁卿没?隐瞒:“人?是我杀的。”

杜航惊悚不已,不知该说什么。他以为?陛下会动手杀牧大人?,最后却是郁卿动的手。

郁卿也觉得奇怪,为?何谢临渊不杀牧峙?

谢临渊回来后,禁军再次启程。不知他和牧峙余部?商量了什么,对?方非但没?动手抢人?,还隔着车驾行礼,多半被谢临渊用阴谋诡计动摇了立场。

谢临渊翻着折子,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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