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3
识趣。”
郁卿暗地里松了口气。
一进大营,牧峙就有事先离开了,告诉她傍晚会来一起用晚膳。
侍从带她去了一间帐中。
牧峙的确为她精心布置了一番。桌上金色烛台,织着芍药花的绒毯,深红床幔上缀着珍珠。
服侍她的奴婢不是大虞人,名叫乙茹,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头顶铜盆伺候她洗手。
郁卿叫她起来,也不必如此伺候。
乙茹的大虞话说得拗口,但?郁卿听懂了,她说能伺候夫人,已经比其?他人幸运了。郁卿好奇其?他人是谁,乙茹说是她同部族的姐姐们?。
郁卿取出?手笼展平,准备好傍晚和牧峙用膳时,亲自交给他。但?刚过下午,战号吹彻大营,北凉来袭,牧峙率兵去应战。郁卿从没离战争如此之近,侍从匆匆来告诉她,凡北凉战事有牧峙在,就不必害怕。郁卿才稍稍安下心,一人吃起晚膳。倒是乙茹哀怨遥望帐外,仿佛更盼望北凉人能胜利。
直到第二日中午,帐外一片乱声笑语,大军凯旋而归。
郁卿拂开帐帘,瞧见牧峙一身浴血银甲,手提角弓,对着同行将士哈哈大笑,显然是打了场漂亮胜仗。他很少笑得这么放肆,让郁卿也看愣了。
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牧峙微微偏过头,与她对上。一瞬间郁卿背后发凉,似乎被他的目光抓住。她迅速低下眼。
余光里牧峙冲她笑了一下。
郁卿想着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阿耶!”
牧放云提着剑,纵马而来。
阳光下,他眼睛如素兰河般澄亮,还是那般快意洒脱,就算脸上沾着几缕血道?。
郁卿迅速放下手。
帐帘遮蔽了正午的日光,让织金绣红的绒毯,浮花铜盆,帐中堆叠锦绣,一并淹没在阴影中。
当晚,整个平州军营庆贺战功,开坛豪饮,牧峙也忙着与将士们?同乐,以振奋人心。
郁卿一天一夜没出?大帐,提出?想出?去走走,乙茹便跟在她身侧。
敕勒川以北,夜风寒凉。郁卿没有走太远,站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望着远处熊熊燃起的篝火,将士们?划拳高?歌,欢庆不休。
乙茹皱着眉问:“大虞打了胜仗,夫人为何不开心?”
郁卿回过头:“这仗也不是我?打的,我?为何要乐?”
“北凉胜了,大虞人的下场会很惨。”乙茹语带艳羡,“但?大虞总是胜,夫人的男人有本事,夫人很幸运。若北凉也有牧将军就好了。”
远处的篝火更加旺盛,飞起的灰烟直上云霄,将士们?饮得正酣。
郁卿忽然说自己有点冷,让乙茹去取,自己在这里等她。
盯着乙茹远去,郁卿一步步向后退。
她身影拐进帐中时,郁卿转身拔腿就跑!
她想着来时的路,穿过军帐缝隙间的重重阴影。将士们?都去饮酒庆功了,帐间空无一人。这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她就跑到军营口。因着正对大虞方向,眺望台上值守的士卒格外惫懒,倚着栏杆正说闲话。
郁卿藏在最近的军帐边,静静等待一个时机,若换值的人酒醉,她就能趁机跑出?去。
夜风声呜呜,郁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片刻后,换值的人果然醉醺醺爬上望台,倒头闭目养神。郁卿放慢了脚步,乘着夜色,一点点没入草丛中。
第70章 杀了你爹
从?军营里跑出?来, 郁卿直冲反方向飞奔。呵出?的白气淹没在草中,露水和泥沙打湿了下摆和鞋底,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沉重。
火光喧嚣远去, 黑暗天地间,只留风声?呼啸, 草声?沙沙,和她火烧嗓子?般嘶哑的喘息。
郁卿忽然停下来。
缓缓起伏的敕勒川上, 四面皆相似。天公似乎要和她对着干, 鲜少?下雨的敕勒川,今夜竟层云密布, 遮蔽群星, 连月亮都看不见。
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郁卿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若此时莽撞不慎走了回头路,一切努力皆会付诸东流。她坐下养回体力,等待天更亮一点,再南下去素兰河。
她读过北凉游记, 衣中藏着足够多的金叶子?, 找个牧民换匹马骑。只要找到素兰河, 一路沿河走, 两月内就能抵达大月氏。
脚下的草地在颤动,郁卿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微微扬起头, 只见远方出?现一排火光。
马蹄声?阵阵,士卒们却发现人?行走过的痕迹,指着她的方位,大呵道:“往那边找!”
郁卿心脏猛的一跳,赶忙矮下身, 蜷缩在草间,慢慢挪动,尽量不发出?声?响。
那些人?绕着此地寻找无果,便高声?道:“将军命我等接夫人?归营,请夫人?速速现身,莫要为难我等。”
他们喊了好些时候,都不见郁卿现身,又道:“我等不欲伤害夫人?,请夫人?立即现身!”
郁卿捂着嘴,僵在原地。半响,风中飘来刺鼻的浓。她蹲在下风处,尽力捂住口鼻。从?草尖缝隙中看去,追兵正在上风口不断投下火把枯柴,一条赤红火线像蛇游走,灰烟滚滚升起。
她憋到了极限,猛得咳出?声?。马蹄声?极速追了上来,郁卿捂住嘴往前跑,眼?前忽然窜来一骑黑马,扬蹄嘶鸣挡住她。她扭头往旁边去,又被一骑堵死,接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骑兵一个接一个而来,数个锋利的铁箭尖对准她的脸。
郁卿站在包围中心,脸色惨白。
……
平州军大帐。
范阳节度使的议事帐庄重肃穆,他坐在铺了虎皮的主帅座上,俯首转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瞧着跌坐在地的郁卿。
她衣衫上染了灰土,发丝微乱沾着草屑,搭在耳畔,更衬得容颜凄惶。
牧峙盯着她,饮了口茶:“陛下派你?到我身边,意?欲为何?”
郁卿低着头,哑声?道:“和陛下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陛下,难道还是?北凉?”
“我没有受雇于任何人?……”郁卿深吸一口气。
牧峙看向她的眉眼?尽是?冷漠,忽然砰的拍响扶手,起身拔出?长剑,横在她脖颈前:“还敢否认!你?先勾引云儿,又借机攀入牧府,居心叵测!我牧家岂由你?这等毒妇玩弄于股掌之间?”
冰冷的剑刃压迫着脖颈上的皮肤,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死亡离她从?未如此之近,郁卿下意?识颤声?喊道:“我是?被迫的!”
牧峙的手一顿:“谁敢胁迫你??”
脖颈上的压迫感骤轻,郁卿大口喘着,抖得说不出?话。她万万不能被认成细作,牧峙不会手下留情。但她也不能说真话,否则她小命不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