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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省官员也习惯他?对政事求全责备。老臣们讲起先皇在世时,日子可比如今清闲多了。摊上这么一个天子,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北凉质子近日逃出京都,尚未查明是谁助他?离开。崔大将?军愤然责罚了带质子出门的守卫。会伺机逃跑的人, 就该牢牢锁在府中,时时刻刻盯着, 绝不?能?放松。

他?说完后, 天子面露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

陛下尚是太子时, 曾被派去北凉前线。

十年时间, 足够让虞人忘记他?当年残暴手段。譬如将?北凉王的颅骨做成碗,装羊羹给王子饮,饮不?下就当场斩首。

十年也足够一个部族休养生息,卷土重?来?。

如今谢临渊已是天子,绝不?可御驾亲征。他?尚无子嗣, 皇室宗亲不?堪用,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大虞势必大乱, 北凉也会借机南下。

好在范阳节度使?牧峙常驻北方重?镇,他?乃两朝忠臣,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群臣提议, 此次派几个小?将?去支援便是。

谢临渊颔首,不?断瞥着殿外天色。

他?们还要磨蹭到何时。

又说了两句客套话,群臣终于开始举荐。

崔大将?军义正言辞道:“右武卫杨三郎年少习武,曾任……”

镇国公不?小?心?洒下一杯茶,打断了崔大将?军说话。他?道歉后不?着痕迹地抢过话头, 举荐起自己的人。

崔大将?军面色难看。

谢临渊心?中冷笑他?二人虚伪,继续瞥着殿外。

她这两日不?做功课,估计闲得发慌,得给她找点事做,最好是能?来?前朝的。

“李氏已满门致仕,国公还要让族中子弟去定北军中历练,实在是用心?良苦……”

“杨三郎是崔大将?军的外孙女婿吧?后生可畏啊!”

天子指尖点着案几,时而眼含笑意,不?知在思考什么。

殿门外走来?两道身影。

雪英提着茶壶,站在柳承德身后,垂着脑袋。

谢临渊顿住。

崔大将?军蹙眉,以眼神询问柳承德的不?告而入。

镇国公也莫名?其妙地盯着雪英。陛下刚登基时,有胆大包天的宫婢冒犯,自此议政殿中全是内侍服侍。

不?待二人走近,谢临渊竟起身往外走。

崔将?军的话卡在嗓子眼,谢临渊向他?摆手:“众卿稍候。”

不?知柳承德带来?了什么消息,陛下竟要亲自出去听?,看来?不?想走漏半点风声。

殿外,雪英焦急禀告:“夫人偷偷跑去见太后娘娘了!”

谢临渊头疼欲裂。

不?过两个时辰,她就不?能?安分?一点!

他?母后自得知谢非轶的消息,就日日悲哭暴怒。郁卿本就缺心?少肺的,此时跑去,是想被母后拿香炉砸脑袋,好变成痴呆才甘心?吗?

柳承德望了一眼殿内:“若陛下担心?夫人安慰,奴立刻去一趟避尘堂带回夫人。”

谢临渊嗤道:“不?必,她自找的。”

柳承德提心?吊胆地搓着袖口,太后娘娘过于激动,和夫人打起来?,陛下定会重?罚夫人。罚完估计又要难受,来?去折腾,还不?是折腾自己。

雪英也瑟瑟发抖,夫人得知今日陛下生辰宴,还由衷欣喜呢。结果转眼就跑了,实在太令人寒心?。

谢临渊浑身冷意回到席间,直接点了右武侯宋参军和其他?几个人名?,就让群臣退下,自己也离开了。

裴左丞和镇国公皆一愣,宋参军曾是一围场养狼的猎户,被陛下亲手提拔。明显是陛下早就拟好人选,听?他?们争论,不?过想让崔李两家互相曝出对方党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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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尘堂内,孟太后跪坐在琉璃像前的蒲团上,拨弄着砗磲手串,口中诵着忏悔咒。

郁卿脑袋发懵,待她念完,才问:“妾身已如实告知娘娘消息,请娘娘履行约定。”

孟太后不?言,砗磲珠一颗一颗击鸣。

郁卿叹了口气:“娘娘难过,妾身理解,妾身可以等。”

等几日,等几个月都行。希望她能?尽早走出阴影。

孟太后嗓音如槁木枯哑:“你如今已是陛下的人,就别妄想逃了。”

郁卿抿唇没解释,她能?理解孟太后的想法,雪英也说过类似的话。若她和陛下发生关系,她就是陛下的人。但他?们只是打了彼此一顿而已。她拿了司娘子给的药,可以保证不?会有多余牵扯。

“两个人的事只在两人之间,与旁人无关。而娘娘与妾身的事,是答应帮妾身逃出去。”

孟太后淡淡道:“今后切莫说这话了。”

郁卿气愤地发现,她被毁约了。

她冒着巨大的风险来避尘堂、见建宁王、通报消息,甚至不?惜吐了半夜,和谢临渊大吵好几架,进?而去床上打了两天。

孟太后得到她想要的,立刻翻脸不?认人,装得若无其事。

她连谢临渊这个狗皇帝都不?如!起码重?逢后狗皇帝答应她的事,他?都做到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郁卿扭头出了门。

站在殿门前,她双手环抱自己,缩在一起。

到此刻她才感觉被什么东西侵犯了。

没事,她总会走的。

郁卿一遍遍默念,她总会离开这个阴冷的佛堂。

宫婢在一旁催促她离开,她也不?理。

竹林幽幽,清风吹起她两丝鬓发,挠在脸颊。

琉璃观音像无暇明净,折射出虹光,落在郁卿下摆。

堂中孟太后的诵经?声又响起,虔诚庄严,救苦救难渡一切苦厄……

宫婢们悲叹,甚至落下泪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太后娘娘也有自己的难处,夫人要见谅。”

郁卿越听?越恶心?。

但能?找谁评理?太后娘娘是大虞顶天了,谁都没法报复她。

她好歹也是皇后、太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竟连这种小?事都能?诓骗别人。

郁卿来?回踱步,实在气不?过,怒不?可遏地冲回殿里:“我当初就该告诉你建宁王死了。”

砗磲击打的声音忽然停住。

孟太后缓缓转过身,看她时像看一个幼稚赌气的孩子。

她笑了下:“你以为你是陛下宠妃,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郁卿皱眉道:“什么宠妃,我连份位都没有,我说这话是因为……”

她忽然想起,太后给她的纸条被她投入湖中,如今死无对证,定是算准了她更怕留下证据。

难怪谢临渊说“谁都会背叛朕”,有这么一个娘,可不?是么。

郁卿还是很骄傲的,她母亲虽是普通人,但比谢临渊母后好万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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