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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衣柜当中一直用闭气之法阻断生息的元汐桐,冷不防听见姬照这样问道。
元虚舟……受伤了?
她的瞳孔缩了缩,耳朵亦跟着竖起来,不肯错过衣柜外的只言片语。
是这样的,元汐桐虽然空有一身妖力不大会用,但阻断生息这种事做来却十分得心应手。至少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她可以凝神闭气独宿山林三天三夜,不论是山精还是恶鬼都无法察觉她是活物。
自然这俩神官也没发觉这房里有第三人存在。
元虚舟本打算等姬照走了再换衣服,但聊下去明显没完没了。于是他边转身走向衣柜,边应道:“小伤,不碍事,我自己处理就行。”
脚步声随着清朗声线一同迫近,衣柜当中的元汐桐有些措手不及。
等等等等,等等——
他为什么要过来!
啊她好不容易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结果元虚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和那神官面对面地聊?非得现在换衣服吗?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隐身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元虚舟的手触上柜门把手时,姬照还在细细絮叨:“我记得你刚来神宫修行时,才五岁——就那么一点点大,气性却不小,日夜闹着要回帝都,好像神宫怎么你了似的。你那时候不是挺能的嘛……”
柜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沉滞的烛光照在元汐桐的脸上。
身穿星官服,只松松束了个发,任何花钗都未簪的姑娘,正对上元虚舟的双眼,面如死灰。
贴在柜门上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勾起,元虚舟抿了抿唇,平静地垂下眼,与她四目错开。
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衣柜门给关上了。
元汐桐:……
居然……没发现她吗?
没发现她欸!
“你那时候不是挺惜命的吗?”姬照的声音隔着柜门,模模糊糊地传进来,“因为帝都有你——”
“姬照神官,”元虚舟轻声打断他,“我还不打算做短命鬼,所以不必担心。”
这位紫薇神殿的神官,虽然面容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但实际年龄已经四十有二。他看着元虚舟长大,所以自然要絮叨一些。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那么闲的人,”他捧着装满捕神蝶的笼子,摆摆手朝门外走去,“你歇着吧。”
临走还贴心地替元虚舟关上了房门。
交谈之声戛然而止,密闭空间变得格外安静。
元汐桐维持着蹲坐的姿势,想尽力倾听元虚舟在做什么,却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索性放松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脑子却不自觉想起了一些事。
她想起来,自己散出神识在神宫游荡时,偶尔听见的,那群外来修士对元虚舟的污言秽语。他们及不上他,打不过他,甚至大部分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但他们却在他背后,因为五年前那桩事,用最大的恶意来评判他。
可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似乎也并没有错。他们是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他们眼里的元虚舟,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能残忍砍断对手臂膀泄愤的纨绔子而已。
日后将要守护大歧的大神官有这样的过去,他们会感到不安和恐惧,这很正常。
在帝都时,她就已经深刻感受过这种恶意。因为元虚舟的名声在镇国将军府的推波助澜之下,已经狼藉到了极点。
所以元虚舟必须比以往的大神官做得更多,才能拉回他该获得的认可。
可造成这样的局面,令他如此艰难的人究竟是谁呢?
元汐桐咬了咬嘴唇。
是她。
这一切都怪她。
第21章 当她开始排斥全世界时,与……
一切麻烦事全发生在元汐桐十二岁那年。
宗学同窗,优秀的那一批已经摸到了玄楼象的门槛,而她连引气入体都不会。炼丹、画符、阴阳、机关样样不通,唯体术与射御还算拿得出手,故每逢比试不至于落到惨败的境地,甚至还能靠着耍些小聪明,偶尔赢个一两场。
皇家宗学,学制为十年,甲四,乙丙各三。这些学子学成之后,有两条路走,一为科考,入朝堂;二去神宫,归江湖。
还剩一年便算学成的元虚舟,已许久未在宗学露过面。
他的课业如今全交由落星神宫负责,所有教习皆是玄瞻大神官亲自指派。他在王府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回来,匆匆一面,就要出发去别的地方历练。
上一次他回王府,还是元汐桐的生辰,距离现今已逾两月。
元虚舟离神宫越近,便离世俗越远。
整个秦王府都认为这是莫大的荣耀,似乎只有元汐桐一个人对此感到难过。
冬日的演武场,由于四周林木掉光了枯叶,显得空旷而萧索。云影高悬在灰扑扑的天上,严霜冻得地面都是硬邦邦的。
凛冽寒气将元汐桐的手指冻僵,她伸手接过婢女奉上的汤婆子,匆匆暖了一下手,便走回靶场中央,将今日加练的课业完成。
一年一度的御前比试迫在眉睫,为了让比试成绩看起来还算过得去,不要太丢秦王府的脸面,她不得不每日加练两个时辰,以争取更大的把握。
三块箭靶伫立在三十丈开外,元汐桐从箭筒中抽出三根箭矢,引弓齐发。
如若是二十丈的射程,这三道箭矢会一齐正中靶心。但她年纪小,手臂力量不够,又没有灵力护持,所以再远一点的射程就得慢慢练。
从一根加至三根,一点一点地穿破空气,抵达箭靶。
如此又试了几次,却一次比一次射得歪。
元汐桐渐渐感到心烦。
“秦王府的汐桐郡主,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这令人耳朵生茧的话,听多了其实并不会令人麻木,而是像毒液一样,将人浸泡得面目全非。她在那么小的年纪,便已经积攒了许多许多的不甘。
性子扭曲、心思扭曲、行事也扭曲。
若是她有灵根,以她这样努力的程度,即使追赶不上哥哥,那也会比现在的她要厉害百倍!
前提是……她有灵根……
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她没有?!
寒风刮得她的脸生疼,靶场四周高高燃烧的火盆明明灭灭,火光扑在她的影子上,像是在撕咬她、嘲笑她。
她抹了一把眼角,握弓的手越却抓越紧,一股莫名的破坏欲爬上心头,并在她再次举弓之时攀上顶峰。
那把专门为她打造的,符合她身高体型的弓弩被她狠狠砸往地面,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却随着弓弩的尸身四散爆开。
车马已行至帝都郊外的元虚舟骤然睁开眼,神色凝重地撩开车帘往外望。
“奇怪,外面的鸟儿怎么跟疯了一样?”负责照顾元虚舟起居的小厮跟着将另一侧车帘撩开,嘀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