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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银鱼,酱肘子,白斩鸡,都是孔连骁平日爱吃的。
孔连骁饿得很了,抓起乌木箸边吃,孔连捷笑嘻嘻瞧着,却不动筷子:“今天府里给你接风,大嫂安排人去买北平楼的八宝鸭和酱猪头肉。”
孔连骁便留着肚子,吃几口就端起茶盅一饮而尽,“外面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
孔连捷关切地摸他右边肋骨:“我看看,伤得重不重?把爹给吓得,几天没睡好觉。”
这一趟差事,孔连骁是奉旨行事,不敢把遇袭的事情告诉家里,临回来的时候,才给父亲写信,说是“受了点伤。”
孔连骁看看密闭的车帘,解开衣带,露出裹着纱布的身体。
孔连捷倒吸一口凉气,怒骂“这帮黑心肝的,是打算灭口啊!”
孔连骁嘘一声,压低声音“谁也别说。”见孔连捷点点头,才后怕地系好衣袋,掀起车辆,下巴朝外伸一伸:“这一次,若没有大展几个,我不一定回得来。”
孔连捷也朝外看,见一身黑衣的展南屏腰悬长刀,骑着一匹黑马,腰杆笔直,目光炯炯,好一位西北男儿!
“还是爹偏心,把大展小展统统给了你,都不说分我一个。”孔连捷笑嘻嘻地发牢骚,又说“既然这样,我也赏他,重重有赏!”
以展南屏的功劳,伯爵府是有赏赐的,晚间见了老伯爷,一定有大大的红包。
提起展南屏,孔连骁想起件事,顺口便说:“正好,他和弟妹身边的丫鬟定了亲,我打算多给他几天假,按府里的随礼双倍,你叫弟妹也....”
孔连捷满口答应,问“是哪个?”听哥哥说一句“叫什么红叶”,就愣住了,“红叶?”
“说是叫这个名儿。”孔连骁端着半满的茶盅,忽然觉得弟弟面色有些古怪,转念一想,也愣住了:“怎么,是你的通房?”
孔连捷摇摇头,嘴里说着“是丽娘的陪房,进府十来年了,还算老实,跟着娴姐儿做针线。”
知弟莫若兄,孔连骁一眼看了出来,弟弟怕是看上了这个红叶,最不济,也是打算自己收用的。
他有点为难,追问一句“你收了没有?”
孔连捷叹口气,“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得得,我糊弄你干嘛,马丽娘有这个意思,我也看上眼了,还没上手。”
这便省事了,孔连骁松了口气,拍拍弟弟肩膀:“兄弟,听哥哥的,把红叶给大展吧,左右不过一个丫头--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身边还少了美貌的丫头吗?再不然,哥哥房里的随你挑!”
几句话功夫,孔连捷脑子转的很快:大哥是府里的顶梁柱,和他感情极好,哥哥面子一定要给;展南屏是哥哥第一护卫,知根知底的,救过哥哥的命,即使不在府里,也能到其他府邸做护卫,投军也大有前途,这样的人才必须笼络住。
至于红叶,哥哥说的没错,左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又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没什么稀罕;他身边几个通房,没到手的时候还算有趣,等到了身边,新鲜劲儿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就听大哥的。”孔连捷爽快地答,又揶揄兄长:“真的让我挑?我怕大嫂求之不得,把珍珠琥珀几个推给我,大哥可别后悔。”
孔连骁放了心,哈哈笑起来:“随你看上谁,直接拉走就是,你嫂子可不是吃飞醋的人。”
话语透出的恩爱令孔连捷由衷羡慕,没接话,低头喝茶。
孔连骁奇怪地打量他,试探“怎么,和弟妹吵架了?”
孔连捷迟疑:黄鹂喜鹊的事,在城里闹的沸沸扬扬,赵氏已经知道了。赵氏是宗妇,又和大哥是恩爱夫妻,等大哥回到府里,一定会把这事告诉大哥的。
他低着头,吞吞吐吐地把自己房里的事说了。
孔连骁皱起眉,“为两个丫头,何必闹的这么僵?等回去了,我让你嫂子劝劝弟妹。”
孔连捷四仰八叉往车厢里的靠垫一躺,望着不断晃动的车顶:“算了吧,就这样吧,爱咋咋。”
熬着呗,看看谁熬得过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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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展南屏回到伯爵府的事,红叶很快便听说了:南弦找了个七、八岁的小厮,跑进垂花门告诉了香橙,香橙立刻到正屋耳房外面,瞅个空儿,溜进去告诉正在绣衣服的红叶:“说是回来了。”
具体谁回来,回到哪里,为什么告诉红叶,香橙统统不知道。
一根带着浅绿丝线的钢针斜斜刺入鹅黄妆花料子,比应该在的位置差了三分。
红叶松开针尾,目送小香橙贴着墙壁溜走,站起来走到窗边,青花大缸里面水草浮动,红红的锦鲤吐出一个泡泡。
四位绣娘也停下来喝茶,活动活动酸疼的脖颈。
可算回来了啊!五月初三走的,到今天整整五十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平时都是这样的吗?红叶叹气。
时间就此过得飞快,午间红叶果然听厨房的人说,世子爷一行回到京城,府里晚上要摆酒,给世子爷接风洗尘。
听说几家堂姐妹、远亲也要来,娴姐儿坐不住了,拉着红叶翻箱倒柜,穿一件今年新做的碧绿绣缠枝花裙褂,搭配葱白绣花鸟马面裙,又从首饰匣子挑挑拣拣,戴上一朵翡翠珠花,一支羊脂玉镶碧玺簪子,这才满意了。
下午主子们去了正院,丫鬟们轻松起来,三三两两聊天,耳房里的绣娘们休息的时间也比平时长。
吃过晚饭,红叶回到屋里,拿出一方绣到一半的湖蓝帕子,唉声叹气地端详:还差个底子才完工,流苏也没编好,只好下次再给他了。
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上次吃了他家的粽子,这回做点什么还他?
白天费了眼睛,红叶便不再绣东西,打一根络子,又把各种颜色的布料摊在炕上,用一把彩色丝线搭配,哪种出彩便记下来。
无门忽然开了,双福略带焦急地叫,“红叶,夫人叫你过去。”
不知怎么的,红叶心脏跳了一下,匆匆收起东西,走到拐角的时候小声问“知道什么事吗?”
双福声音像蚊子叫:“从府宴回来,二爷来了一趟。”
红叶深深吸了一口气。
到了正屋,满屋人忙忙碌碌,一个小丫鬟跪着高高捧起盛满热水的珐琅盆,绿云捧着毛巾皂角,马丽娘肩膀搭着一方杏色棉帕子。徐妈妈服侍她净面,亲手递上羊脂油,又给马丽娘把发髻间的珠钗翠玉卸下。
忙碌一番,马丽娘满脸倦色,挥挥手“散了吧,红叶过来。”
双福用担忧的目光望一眼,跟着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