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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便地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理念在她们之间划开一道无法逾越的裂缝,甚至后来出现一种更为荒唐的念头:江稚鱼是靠不体面的手段为自己赢得女一的角色,她之后的顺风顺水,也是靠着这种手段。

——她自命清高,没法跟这种不自爱的人继续做朋友,疏远是第一步,再过一段时间,她们就能形容陌路。

多好。

可她没等来那一天,江稚鱼先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无法铲除的种子,时间一久,用愧疚滋养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盘根错节的枝条牢牢束缚住她,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

“其实在她——”直到现在,曲懿依旧没法接受“自杀”这个结局,“出事那天晚上,她给我打过电话,我挂断了……我不知道那是她的求救电话。”

“她把我当成了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朋友,当成了能够拯救她的希望,可到最后,我才是压死她的那根稻草。”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得到她死亡消息的那一刻,我心里最先涌上的是害怕,我怕是因为我没接她的电话,才间接害死她的,然后才是愧疚。为了消除对她的愧疚,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很清楚霍霄是害死江稚鱼的罪魁祸首,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她就必须让霍霄受到他应有的惩罚,那个时候她身单力薄,只能选择最愚蠢的做法,以自己为诱饵,设下陷阱让霍霄身败名裂。

法律宣判不了的罪行,她要让他被舆论压垮。

关键时刻她却退缩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甚至连饭都咽不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因为苏祈,才把自己身体折腾垮的,只有她清楚,并不是这样。

开刀住院后没多久,传出霍霄性侵某演员的消息。

霍霄的入狱归根结底和她并没有半点关系,但她心里的愧疚却在自圆其说下减轻几分,为了彻底消除江稚鱼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她尝试着将她从自己的记忆里抹除。

不去想她,忌日那天,也不去祭拜,甚至连一句缅怀都不曾留下。

曲懿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嘴角的自嘲始终没消失,“在她去世的第三年,我才在心里又一次承认了她是我的朋友,也将她从记忆里解封。”

“她死在了冬天,每到这个季节,我就更想她了。看到路上和她长得相像的人,会忍不住想起她,一个人对镜研磨剧本的时候,好像镜子里藏的那个人是她,想着如果是她的话,会如何演绎这个角色,如何处理这段复杂的情绪转折。她在我脑子里出现的次数一多,我才意识到,我对她的依赖远远超过了自己想象。”

“周挽,我不知道她要是还活着,她的未来会不会变好,但我是想要她活下去的。”

话题拐进死胡同,气氛也被带得越来越沉闷,周挽另起话头,“霍霄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手机屏幕又亮了下,曲懿分心看去。

依旧是温北砚发来的:【我在LK,晚点回去。】

曲懿敲下【那我去LK找你】的同时,轻轻说道:“趁他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给他塞颗头孢,送他上西天。”

“……”

-

离开盛安,曲懿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被汹涌的人潮不断逼退。

可当她回过神,发现这条街上分明只有她一个人,笑着笑着眼角渐渐湿润,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觉得难以承受。

周围太安静,安静的氛围更容易勾起一些不愿追溯的回忆,她想起刚才和周挽关于宋吟的最后一段对白。

周挽问:“你之前对宋吟这么容忍,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江稚鱼?”

曲懿没心没肺地笑笑,无所谓打马虎眼,“谁知道呢?”

“曲懿!”周挽脸色绷得难看,语气里带点怒意,以此来宣告此刻正经的样子不是曲懿开开玩笑就能敷衍过去的。

沉默延续了很久,但曲懿毫无感觉。

“江稚鱼有个妹妹。”她垂下眼帘,强装出的轻松在今天反复多次地提及同一个名字后荡然无存,极力遏制的情绪无果,被咬到发白的唇泄露她的痛苦。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只需要点到为止,周挽听明白了,诧异的神色延续了五秒,随后是更为强烈的疑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曲懿从唇齿间挤出一声“是”,许久才接上:“我以为她是来报复我的,报复我当初没有在她姐最困难的时候拉她姐一把,反而间接把她姐害死了。”

江稚鱼跟她提起过宋吟,准确来说是“江吟”,在见到江吟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对方,只不过她装傻充愣没有戳破。

在她看来,要真如她预料的那般,江吟是来向她报复的,她心里反倒会好受些。

然而相处的时间越久,这种想法随之否决,她看到了江吟身上的天赋,这种天赋不应该被埋没,也能看出江吟也是真的热爱演戏,所以才会提出让她去当演员。

“那天我去《不夜城》片场找她,问了她我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如果不是为了报复,那她为什么要来我身边。”

“她说,她是来见我的,她想知道她姐唯一在乎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等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再去报复该报复的人。”

周挽:“是霍霄?”

“是。”

手机响了声,曲懿的意识被拉拢回来,温北砚问她大概几点到LK。

曲懿算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后到。】

烦闷的情绪莫名消散些,片刻她故意问道:【我三天两头去你那,应该不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吧。】

对面回:【他们不敢。】

曲懿轻轻笑了声,长长舒出一口气。

温北砚:【你要是害羞,我可以先把他们支走。】

她害什么羞?

曲懿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

半个小时不到,车停在LK大楼楼下,工作区域一个人都没见到,曲懿被这架势惊到,一阵无语。

已经不需要人带路,她都能精准地找到他。

“砚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温北砚落笔的力度重了些,抬头,看见她朝自己走来,绷起的神色有了些缓和。

“见到我你开心吗?”

“开心。”毫无波动的两个字。

“……”

曲懿嘁了声,抬起手扯了扯他的唇,让微笑的幅度看上去再明显些,“来的路上,我也替自己制定了一套情绪评判标准。”

停顿片刻,她比了个手势,“现在差不多是负三。”

温北砚没问为什么,把人圈进怀里,低头继续翻阅资料。

曲懿一脸不可置信,“我这么难受,你就不会安慰一下?”

“我不会说好听话。”语气理所当然的。

这个确实,曲懿点头附和。

转瞬即逝的沉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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