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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奇异感觉。

数千年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的轮回,最终令他们这两个都想尽快斩断羁绊的人,被捆得越来越近,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哪个看起来都不是,哪个又都是,时间一长,甚至连为什么想找对方都忘了,只剩下“想找他”这么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被深深镌刻进魂里,骨里,深到连奈何桥都载不动,孟婆汤也洗不去。

深到范昱本来想说没关系,最后却变成了“等我修成仙,就去酆都陪你”。

久到谢曲本来想说对不起,但最后开口承诺最多的,却是“别怕,有我在”。



谢曲醒来的时候,范昱还没醒。

谢曲想,这大约是因为,范昱需要接受比他更多的信息。

不赦就在旁边守着,见谢曲醒了,连忙问道:“怎么样,都看清楚了么?”

闻言,谢曲下意识回头看了范昱一眼。

自然是看清楚了,清楚得不能更清楚,无论是他与范昱的旧时渊源,还是不赦要他多多费心注意的,还召从前的言行。

在不赦面前,谢曲一向不会隐瞒,毕竟他们现在是被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看见——”

迎着不赦略显紧张的目光,谢曲尝试把纷乱思绪从经年回忆中抽回,十分迟缓地答道:“还召时常在奈何桥头发呆,面容悲悯。”

至于为什么悲悯,谢曲不知道。

但这确实就是他在方才那个梦里看见的,还召身上最大的一处反常。

因为没有人愿意经年累月地等在奈何桥头,除了熬制孟婆汤的孟婆。

奈何桥是个很令人伤心的地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亡魂从上面走过,却鲜少有人会在那停留。

可是在梦里,谢曲却总会看见还召倚着那桥,身旁没有不赦陪伴。

谢曲记着,通常情况下,还召都会带一壶酒。

还召会席地而坐,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酒壶,闷不吭声地把自己醉到面颊绯红,一双眼空茫茫的,氤氲眸光越过身旁往来亡魂,反复呢喃着什么。

后来见多了,谢曲实在忍不住好奇,便悄悄凑到还召身旁去听。

谢曲听见还召说的是——

“我是不是做错了。”

尽管是疑问句,语气却很平稳肯定,比起自我怀疑,反而更像是在心平气和地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已经确认自己就是做错了的事实。

“所以,我便想着……”

谢曲一手撑颌,小心回忆着自己梦中所见,力求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沉吟许久,方才继续对不赦道:“他该是自觉做错了一些事,而他曾经做下的这件错事,又非得重开鬼门关,方可弥补。”

但到底有什么错事,是能严重到让还召想重开鬼门关的呢?

谢曲对此很想不通。

不仅谢曲想不通,在一片近乎诡异的沉默中,不赦也是欲言又止。

然而,就在两人都想不明白缘由,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之时,募的,有另一道带点喑哑的嗓音响起。

原是范昱醒了,而且还坐在旁边,悄无声息地听了很久。

范昱道:“他……莫非是在后悔斩开阴阳两界?”

除此之外,这世上还有什么“错误”,能让还召非得闹着重开鬼门关?

可是……

斩断阴阳两界这种事,不是天诏么?

正琢磨着,就见一旁的不赦忽然起身,“我得回去了,师兄已经回了第五殿,我得去见他,我还有好些事想问他。”

说着便要离开,竟是片刻也不肯多留。

只是临走前,还不忘替谢曲在老祭台上拢了个罩子。

“虽然暂时不能动,但好歹可以先做个罩子,不让师兄接近。”不赦很严肃地叮嘱道:“接下来,你们两个必须得快点找到剩下那两份怨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93章 河祭

因为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咒, 需要时间研究,所以暂时没法解——这种结果也是谢曲自己早就预料到了的。

除此之外,不赦还告诉他, 曾经他在断山镇见着的那些幻境,还有那个假的范昱,其实也真实存在过。

据说是还召派去的。

原因无他,谢曲的第三次轮回和第七次轮回都在下修界,终其一生也没机会修行。如此一来, 对于谢曲来说, 就算是白白虚度了上百年的时光。

还召不想谢曲起疑心, 便在这两世时,故意派人假装成范昱的模样,去给谢曲送“药”,为的是加固自己下在谢曲身上的咒, 让谢曲更听话。

至于说,还召派来那人为什么会变成范昱的模样,那是因为还召曾叮嘱过他:谢曲不论轮回多少世,对于范昱, 总会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亲近感。

换句话言之,这咒是还召费了许多心思才做出来的, 期间又经两次加固, 别说暂时没法解, 就是最后能不能彻底解开,都得看运气。

是以, 想要先把肉身救下的想法行不通, 最稳妥的法子, 便是尽快把所有怨气都找到, 化解它们,尽全力劝说还召回头是岸,让还召亲自动手,替他解开。

事已至此,前因后果都理顺了,由他和范昱继续找怨气,再让不赦设法护住他的肉身,顺便小心看住还召,别让还召再跑出来瞎折腾,也算是分工明确。

这么想着,谢曲和不赦告别后,便带着范昱,毫不停歇赶往下一处藏着怨气的地点——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

路上,因着已经记起所有前尘的缘故,谢曲和范昱之间的气氛有些怪,谁也没有先说话。

但是一如既往的,碰见这种情况后,到底还是谢曲最先绷不住,当先蚊子嗡嗡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谢曲说,嘴角难得往下撇着,“我不知道你原来是和我一样的人,也不知道你其实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范昱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别说你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若非方才见着的都太真实了,我还以为是我臆想出来的。”

顿了顿,再抬手摸一摸鼻尖,眼里忽然带了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绪,就像是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忽然被什么东西给装满了。

“但是没关系。”范昱说:“一直以来,或许我最想对你说的,其实只有这三个字。”

人们往往便是如此,在情绪激荡到了极点时,反而会表现得特别平静。就比如说现在,按理说,谢曲和范昱此次在梦中见到的信息,绝对要比在奈何桥头那次见着的更多,但他俩却都反应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反应。

就像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样,在一次意外中,阴差阳错被补全了所有的缺口,然后顺理成章地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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