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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有些能附在阿猫阿狗身上,骗着主人为己所用的,也不算多离奇。

想到就要做,谢曲当即便答应了小姑娘的请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路从村东找到村西,连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与此同时,还听她絮叨了很多自己家里的事。



原来这姑娘名叫小芽,是村中一位农户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家里除了爹娘之外,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

爹是亲爹,娘是后娘,弟弟是后娘和亲爹生的,是块宝,而她这个没娘的女娃子,就只能当颗草,经年累月的挨饿受冻。

好在有只浑身雪白的小猫陪着。

据小芽说,那猫是她三年前从河边捡回来的,彼时村子里闹了饥荒,大家都吃不饱饭,她娘见她忽然捡了只猫回来,眼里都冒光了,破天荒让她上桌吃了饭,磨刀霍霍想杀她的猫。

闹饥荒的地方都是这样的,什么猫啊狗啊,牛啊羊啊,甚至是老鼠虫子,树皮草根,都能被饿红眼了的人当成食物。要是赶上再严重点,类似易子而食,活人吃死人这样的事,也常有发生。

其实这里面所有的道理,小芽都懂。但也不知怎么的,她那天看小猫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墙角,咪呜咪呜的叫她,心里忽然便有些不忍。

她觉得自己很像这只猫,瘦骨伶仃,爹不疼娘不爱的讨人嫌。

她想这是她的小猫,她得保护它,不能让它被吃掉。

所以她趁爹娘不注意,鼓足勇气,一把抱起小猫跑出了门,跑了很远很远的路,一直跑进大山里,手脚都被磨破了,最后终于勉强摘到几个小小的果子,才敢回家去。

临回家前,她怕小猫被村子里的其他人抓住,就把它留在山里,想放它自由,让它自生自灭去,因为这样好歹比被别人剥皮吃了强。

这之后的事情就很好办了,她回了家,虽然因此挨了一顿打,但至少又捡回几个果子,给她那个连哭都已经有点哭不动的幼弟续了命,让后娘暂且饶她一回。

再后来,听说是有几个做粮食生意的外乡人途经此地,被此地惨状震撼到,脑袋一热,竟心甘情愿的就地搭起粥棚,帮他们熬过了那个艰难的冬天。

那年腊月末时,临近除夕,村子里落了场雪,大伙儿全缩在单薄被子里,捧着从粥棚讨回来的半碗米粥,口中似祈祷似安慰地反复念叨着:老天爷保佑,瑞雪兆丰年,老天爷保佑,瑞雪兆丰年。

结果第二年果然就是丰年,村里从此风调雨顺,再没闹过灾。

而那只被她放生到山里的猫,在时隔一年后,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并且还特意下山找着了她,黏在她身边不走了。

人在富足的时候,家里多养只猫并不是什么大事。左右赶不走,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和这小猫也算挺有缘,于是便让它留下了,还说服爹娘把它一直养到了现在,让它每天替家里抓抓老鼠什么的。

本来养得挺好呢——

谁成想今天晌午一过,小白猫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我问过村子里其他人啦,他们都说没看见,我自己也来来回回地找过很多遍,就是找不到它。”

乡间小路细窄,弯弯曲曲的彼此交错着,谢曲亦步亦趋跟在小芽身后,听她小声抱怨道。

“真奇怪,小白从不离开我太远的,到底跑哪去了?”

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肩膀也微微怂起来,像是快急哭了,把谢曲闹得一个头两个大,频频对身旁的范昱使眼色——怎么哄?你会哄吗?反正我不会。

见状,范昱嘴角一抽。

许是这会恰好身在酆都旧址,范昱莫名就又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

譬如当他还是个“孩童”时,谢曲都怎么哄的他。

每天都有的三顿“极品”饭菜自不必说,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睡前故事,以及数不清的纸雀纸兽。

记着有一次,他被一个“小木人因为没有按时睡觉被大卸八块”的睡前故事吓哭了,怎么都哄不好,就算道歉也没用,闹到后半夜,谢曲索性就直接喊了容月过来,让他和容月对着哭,比谁哭得声大。

开玩笑,容月多会哭啊,一天天的泪珠子连串往下掉,他哪哭得过?

反正……反正等容月过来之后,他看着容月哭了一会,他就没哭了——因为他忙着哄容月去了,而且还没能哄好。总之他那晚被容月吵得头疼,从此学会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所以谢曲这会问他怎么哄,他也不知道。

他总不能和谢曲说:过会等她一哭起来,你也跟着哭,最好哭得比她声音还大,让她来哄你。

这多损呐。

这么想着,范昱默默挪开了眼。

另一边,谢曲见范昱低着头不看他,顿时苦恼地皱起了眉。他眼睁睁看着小芽因为伤心,小嘴已经张成了一个圆,仿佛即刻便会扯开嗓子嗷上一声——

谢曲下意识捂住耳朵,却见小芽只是张着嘴巴抽噎两下,而后眼里一亮,喜笑颜开地仰起脸,冲谢曲脑瓜顶上一指。

“小白,原来你在这儿呢,可让我好找!”小芽笑眯眯地喊道。

这一嗓子的威力绝不亚于嚎啕大哭,声音脆脆的,总归是能把人吓一跳的地步。话音刚落,谢曲愣了一下,怔怔抬头望上去,就见自己头顶的几根枝杈上,正卧着一只雪白的小猫,云朵团子似的。

因为逆着光,乍一眼看不真切,谢曲略略眯了眸子,抬手遮在额前,又仔细看了看这只卧在树枝上的小白猫。

通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小白猫,尾巴上的毛很蓬,晃来晃去倒像只小狐狸似的,还有一对异色鸳鸯眼,左眼碧绿,右眼水蓝,此刻正满脸警惕地盯着他看,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仿佛如临大敌。

谢曲:“……”什么世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猫嫌狗不爱?

啧,真是……想他这么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先是踩到狗屎,如今竟连小猫也敢甩他脸色了。

正自暴自弃着,不等谢曲伸手把猫从树枝上抱下来,身旁,沉默许久的范昱却忽然先他一步,上前一把抱了小猫。

下一刻,谢曲怔怔睁大了眼,看见这只小白猫舒舒服服地蜷在了范昱怀里,前爪扒着范昱的衣裳前襟,歪着脑袋一脸餍足的蹭了蹭范昱的脸。

谢曲:“……”

迎着谢曲极度震惊的目光,范昱小心翼翼把怀里小白猫还给小芽,再目送小芽高高兴兴地离开,最后拢着袖子对谢曲道:“你看,猫是假的,有问题的其实不是人,是猫。”

因为被他碰着了却没死。

听见范昱这么说,谢曲呆呆转头,遥遥望向小芽离开的方向。

夕阳下,背影单薄的小芽正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往家跑,而那只小白猫就乖乖卧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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