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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曲和范昱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口中却连声答应道:“好,好,我们记住了,入夜我们一定会把门窗都关紧,绝对不出去……”
才怪。
等那店小二自觉带到了话,满意离开后,谢曲方才对范昱小声道:“得在这里多住几天,至少得等他说那曲子响起来。”
范昱当然是很赞同的点头,紧接着提议道:“按照人间的年月,今天是三月二十一,还有十天就是祭祀了,或许我们可以直接住到月底,不仅要等那曲子在夜里响起来,还要想办法问清楚具体情况,参加祭祀。”
很多事情,只要真问明白了才能着手解决,现如今,既然他们已经大致确定想找的东西就在这附近,就更不能轻易离开了——只不知该到哪里去问。
住在这个镇子里的人,戒备心似乎都很重。
正犯愁呢,范昱忽然又道:“不行,既然要常住,过会就得问他们要点晚饭,还有洗澡用的热水。”
只住一晚还好,但要是连续住上十来天,却一直都不吃饭不喝水不洗澡,那估计会把底下那些人给吓死。
闻言,谢曲点了点头。
谢曲知道范昱一直都比自己心细,往往能注意到一些他想不起来的细节。
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谢曲听从范昱的建议,去问店小二要来热水和饭菜,像寻常凡人那样把自己收拾了一通,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天也黑得差不多了。
入了夜,范昱理所当然把鞋袜一脱,上了床。
因为床太小,谢曲实在不想和范昱挤在一起,就在地上打坐。
真打地铺是不必的,俩人都用不着睡觉,只不过是一个在床上打坐,一个在地上打坐的区别而已。
…
过了许久,谢曲把体内灵力运转了几圈,再睁开眼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外面并没有响起什么动静来,今夜注定是风平浪静。
再一抬头,就见范昱这会竟然没在运转灵力,而是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在看他,似乎已经不声不响地看了很久了。
正当谢曲想开口问句“怎么了”,就听范昱对他说:“喂,你知道我刚才忽然想到什么吗?”
谢曲愣住片刻,下意识追问道:“你想什么了?”
“我在想,我们好像有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呆在一起过了。”范昱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带着一种近乎古怪的隐忍,“谢曲,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想在你脖子上拴根绳,然后打一个死结。”
谢曲:“?”
谢曲皱起眉来,却见范昱忽然笑了笑,话锋一转,“好了,不和你开玩笑。”
“其实……我刚才是忽然想到酆都了。”
“我忽然想起酆都城中的一切,我想起每天都要被你气哭至少三回的容月,还有那个肚子圆圆,总对我流口水的饿死鬼,我想起你屋里那床就像我现在正坐着这张床一样,又凉又硬。”
“我还想起你那时总喜欢抱着我,把棉被一股脑全堆在我身上,压得我甚至动不了,尽管我其实只是块木头,身上永远都没有人的体温,永远都捂不暖。”
“谢曲,你说你这个人也是挺奇怪,这么多年来,你如果打定主意只把我当傀儡,何必还总对我这样好?但你如果真拿我当……你以前又为什么事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是信不过我,觉得我永远都帮不上你的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57章 床底
谢曲张了张嘴, 本来想说“我错了”,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比认错更实际的“以后不会了”。
谢曲说:“以后不会了。”
但范昱就只是笑了笑。
谢曲向来都不是个吝啬道歉的, 他脸皮很厚,也很会说点哄人高兴的话,以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一千遍也得有八百遍。
但也正是因为哄人的话说多了, 就变得不金贵了。
谢曲知道范昱只把他刚才那句“以后不会了”, 当成是耳边风, 听过就忘,却也不计较。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就得需要时间。
夜已经很深了,由纸人折成的身躯很单薄, 耐不住冷。
桌上两根蜡烛已燃了大半,因为挨得近,蜡油顺着蜡身流下来,在桌面上混成一滩分不清彼此的泥泞, 然后慢慢干涸。
老实说,在这种深更半夜, 孤男寡男的情况下, 气氛确实很有点暧昧。
良久, 谢曲站起身来,用小剪刀把烛芯剪下一些, 也脱了鞋袜, 跟范昱一起挤到床上去。
枕头就只有一个, 那胖掌柜说得对, 这床太小了,当有两个成年男人同时躺在上面时,几乎翻不过身。
这可真是家黑店。谢曲想:条件艰苦的像柴房,价格却贵到离谱,放眼这整个屋里,满打满算,似乎只有地上那套实木桌椅稍微值点钱。
因为挤不开,谢曲在上了床后,就只好侧躺着,而范昱也自觉往床里面挪了点,给他腾出地方来,同他一样侧身躺下。
如在酆都那时同样,谢曲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将范昱揽在怀里,伸出手指来,轻轻碰了一下范昱淡色的嘴唇。
就这么着,两个人面对着面,连说话声音都变轻了,彼此默契地没在“谢曲日后是否真的会改邪归正”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左右闲着也是无趣,打坐是坐不下去了,两个人开始聊天,净聊些没用的。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就不怕打雷了。”谢曲感叹道。
怀里的人虽然已经不是木头,但却成了鬼,依然冷得像冰一样。
也是很奇怪,两个同样冷得像冰一样的人抱在一起,明明应该感到更冷才是,但谢曲却只觉得暖和。
低头再一看,范昱正闭着眼睛在听,长长的羽睫微不可察颤动着,由眼尾开始,在眼底晕了一小片的淡红色。
乍一看好像是害羞。
但当谢曲把手指从范昱的嘴唇上挪开,点在眼睛上,竟然摸到了一丁点水汽。
原来范昱此时红了眼尾,并非是因为害羞两个人挨得近,而是因为他正在极力的压抑着。
至于为什么非得压抑着不表现出来,恐怕连范昱本人也不知道。
…
与整天都嬉皮笑脸,什么话都敢说的谢曲不同,身为一个由木傀儡变成的人,至今为止,范昱为数不多所有外露的情绪,几乎都与谢曲有关。
明明对其他人其他事,都没有什么感觉,但为了显得和大家一样,平时就还得表现出喜怒哀乐来。
明明一见着谢曲,就像饿了几天的野兽忽然见到生肉,仿佛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却还想要不露声色,勉强忍耐着。
范昱其实很不明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