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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再次喷出?一口血。

连续三次冲关失败,替他护法的藏月道君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没关系,再来?。”藏月道君勉强笑道,“我不给你压力,没关系。”

月无垢缓缓抬眸。

他唇角溢血,冷月般的面容透着股难言的凄艳。

“老?祖,”他哑声说道,“你总说没关系。”

藏月道君:“我这是……”

月无垢竖起手,打?断自家老?祖宗,“我并没说过对不起,你为什么要一直说没关系。”

藏月道君眯了眯眼。

月无垢淡声问:“你是觉得我对不起你?浪费你的心血和灵力?如果是这样,老?祖请回罢,我自己可以。”

藏月道君:“……”

活到这把年纪的人,除了大道之外,世间唯一的牵绊也?就是这点血脉相连的骨肉。

他一向是位和蔼可亲的老?祖,即便被顶撞,也?要表现出?大度的样子。

藏月道君拂袖:“知道你气不顺,哼,我才不跟你计较!你你你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好?想想!”

“轰隆!”

月无垢盯着石门,许久,又喷出?一口血来?。

冲击合道,他有因?果未消。

这份因?果,他并没有意愿要让老?祖知道。

“季、春、红。”

月无垢一度以为自己不在意,然而每每到了冲阶的关键时刻,妻子惨死的模样就会浮现在眼前。

“我不是已经为你报仇了么,我亲手诛杀害你的凶手,让他死得十分痛苦。”他微微蹙眉,“为什么你还不肯走?”

他拽下额间月布,用它抹掉唇角和下巴上的血,卷了卷,扔到一边。

“季春红,”他淡声道,“你可知道外间正在发生何等滔天大祸?妖魔肆虐苍生,为祸世间,你却在这里?阻碍我?”

他缓缓垂眸,“我最后一次冲关,你别?来?了。”

季春红,季春红。他怎么就沾染了这份红尘因?果?

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多年前的那一天,月染尘用他的身体召了妓。

忘情时,不慎换了回来?。

即便过去很多年,月无垢也?难以忘记那一刻年少的自己受到了多大冲击——

妓子黏腻的身体,潮红的脸颊,扭动逢迎的丑态,宛如肥白的蛆虫,令他肠胃翻江倒海,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他一路吐,一路逃。

眼前金星乱冒,脚下忽深忽浅,他胡乱逃到了远处,见到一条河,立刻扑了进去,恨不得将自己的腔子都翻出?来?大肆清洗。

好?脏,好?脏。

更?令他无法忍受也?无法启齿的是,因?为中途打?断,他并没有得到纾解。

厌恶与渴望交织,令他深深自弃,恨不得闷死在水里?。

季春红救了他。

她以为他是个?溺水的人,跳下河里?救了他,把死狗一般的他拖到河岸。

他仰躺在滚烫的鹅卵石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

季春红以为他呛水,卷起袖口,双手交叠,一下一下按压他的胸口。

“噗、噗、噗!”

她的容颜闯进他的视野。

她浑身湿漉漉,脸蛋红扑扑,因?为着急救人,她很用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温热的气息不断喷吐在他脸上。

月无垢发现自己的身体又一次有了反应。并且,他丝毫也?不反感她的触碰。

他想要她。

如果有了妻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诫弟弟,以后不可以再用他的身体做那样的事情。

挺好?的。

他爱季春红么?

月无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给出?答案——不。

“我不爱你,季春红。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眼前忽有桃花瓣飘落。

“咯咯、咯咯……”

他听到了她的笑声。

他知道她本来?并不是多么温婉的人,她爱跑爱笑,像山间的小鹿一样活泼。

但是嫁给他之后,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她不得不收敛了性情,

做一个?合格的大宗门少夫人。

远处恍惚看见了她的身影。

月无垢心中警觉——他知道自己在冲击合道,这是妨碍他修行的心魔。

“此劫非渡不可么……”

沉吟一瞬,他提步追了上去。

寒眸微垂,心说,大不了杀妻证道。

“咯咯!咯咯咯!”

笑声逃进一片桃林。

月无垢举目望去,只见漫天桃花异常灿烂,似绢绸,似金箔,在阳光下晃眼得很。

他抬了抬手。

烈日下,忽然便有月光覆了过来?。

清清冷冷的月色盖过了阳光,照进桃林,泛起一大片绚丽的银。

月华,是月无垢的统治区。

他缓缓眨了一下眼,面无表情走进桃林。

“咯咯、咯咯!”她在远处叫他,“夫君,来?呀,来?呀!”

成婚之后,她只有一次这么放松过。

那次他陪她回青林宗,随便与她那些师兄弟们饮了些酒。

旁人絮絮说些可笑的话,他懒得应对,更?懒得反驳。

季春红似乎误会了什么,她的脸越来?越红,以为他当真对她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宴后本该返回天道门。

她却突然牵住他的手,要带他去她从前练剑的桃花林。

月无垢皱起眉头,无声拒绝。

换作平日,她该有眼色知道进退,但那天她也?饮了酒,硬把他拽进桃花林。

——就像眼前这一片。

“唰!唰!”

林间空地上,她穿一身红衣在舞剑。

月无垢一眼就能看出?十八处破绽,但他懒得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她天资孱弱,再怎么练也?就那样了,累死累活,不如与他双修。

季春红却不愿意。

她说夫妇双修,那是彼此进益,互利互助,哪有一味他付出?、她接受的道理。

她说等她追上他,再行双修之事。

她不愿,月无垢自然也?懒得劝。

他不懂她和她们青林宗这些人虚伪的坚持,明明抱上了他这棵大树,随便接一接他指缝漏出?的残渣,也?够这些人忙活大半生。

这些人却不愿。

“咯咯……”季春红舞剑的动作顿在半空,她回眸看他,冲他笑,“夫君,我这一式桃花剑法如何啊?”

月无垢目光微滞。

他一时竟想不起来?,妻子的剑法叫不叫桃花剑。

不过这无所谓。

她硬要闯到他面前,是来?坏他道行的,无需与她多言。

心中一定?,浅色的琉璃瞳眸里?淡淡有了杀机。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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