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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璧笑意不变:“那更好了,家父最喜画鹤,家中有不少瑞鹤图,改日一并带给祖父。”

秦朗:“……”

不得不说,秦朗对谢璧的性情有了几分改观,之前只觉他高冷清寒,但想着谢璧救下了江晚月,秦朗如今瞧着他,倒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患难见真情,谢璧当日远在京城,十几日的行程,马不停蹄,愣是三日就赶到了,这是为了晚月,不顾性命的赶赴碧胧峡。

船上熊熊火焰,即便是裴昀,也焦灼团团转,无法上船,可谢璧却毫不犹豫的涉水而来。

裴昀的做法,并无丝毫不妥,他救晚月也并无拖延,但在谢璧一往直前,毫不犹豫的衬托下,就显得单薄平庸。

世间能有几人,愿意豁出性命救旁人于危难呢?

更何况此人位高权重。

若是晚月心里尚有他,两人能再续前缘,也算是晚月的福气。

秦朗沉吟吩咐道:“书坊不是出了好几本新书吗,都是刚送来的,他伤口疼,你拿去给他解解闷。”

看到江晚月走进来,秦朗登时笑道:“你来了——快坐,祖父刚好有话对你说呢。”

江晚月依言坐下。

“月月,最近的这些事,皆因我而起,是祖父老了,糊涂了。”秦朗叹息一声道:“我也想开了,以后你就做你爱做之事,往后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太多,祖父在一日,就能护你一日,你能开心安稳,便是祖父最大的心愿。”

“祖父……”江晚月情绪复杂,最终低叹一声:“身处乱世,我知晓您也有苦衷。”

两人相顾无言。

秦朗踌躇道:“晚月,你看阿璧对你……”

“祖父慎言,那是巡抚谢大人……”江晚月低声道:“这次多亏了大人出手相助,但大人救我,是因我在船所,且看我有报国之念,祖父,我不愿嫁裴家,也不愿再进谢家……”

秦朗点头道:“我是断然不会让你再受谢家委屈的,只是我看谢大人救你的模样,连性命也不顾了,你们……”

江晚月笑了笑。

她未曾料想到谢璧会对她做到如此程度。

但就算做到又能如何。

当时……她不是也为了谢璧豁出性命,可那时她敢断言,就算当时谢璧知晓了彩尾鱼一事,也不会因此事对她生出爱意。

她也并不愿因舍命救人,得到那人的倾慕爱怜,她如此,想必谢璧更是如此。

江晚月面色平静,轻声道:“谢大人的情谊,我很感激,可我就算再感激,也不该拿我余生作偿。”

秦凌认真听罢,叹息道:“我之前也不喜他,但患难见真情啊……不过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终究还是要看你的意思,你既无意,那便算了。”

江晚月行礼后,冷静的从房中走出。

她缓缓闭上眸子。

火海浪涌,谢璧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来。

他的怀抱温暖坚实,撑住了下坠的自己。

患难见真情。

可漫长的一生里,又能有几次患难?

无尽琐碎的日子里,他的淡漠历历在目。

因为一次患难,过往的琐碎伤害,就能都一笔勾销吗?

况且谁又曾知晓,她为了他,也曾豁出过性命。

江晚月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谢璧做得再好,如今,他们不过是两不相欠。

她总算从那段岁月里爬出来,她的心绪终于不必因他反复起伏,她又怎能心软,怎能再重蹈覆辙?

可毕竟是救命恩人,江晚月来向谢璧道谢。

谢璧半躺在园中躺椅上,手掌放在膝盖上,双眸轻闭,君子端方,遮不住虚弱的模样。

江晚月看他在休憩,想要转身离去,谁知衣角却被拉住。

谢璧低沉的声音轻轻传来:“对不住。”

“你当时很……难受吧……”

江晚月转过身,谢璧干净如琉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有几分飘散:“呛水的滋味很难受……”

“唯有我落了水,才晓得呛水是何种滋味。”

“可从前的我,却未曾问上你一句,你当时落水害怕了吗?可有呼救?可否呛水?又是如何自救的?”

他落水后只觉身如浮萍,心头浮现前所未有的慌乱恐惧。

闪过的最清晰念头,竟是江晚月曾经落水时的感受。

京都的夜,她身边并无亲友,自己是她最亲的人,他却未曾想到确认她的安全。

她在水中挣扎沉没时,没有一双手臂,将她撑住捞起。

她该是何等的慌乱恐惧。

那种滋味经历过,就永远也忘不了,所以江晚月无法原谅他,可谓合情合理。

她对自己平静冷漠的态度,更是自己应得的。

谢璧心口绷得很紧,紧到渗出发麻的酸涩,他抬眸,不让眼中的湿意流下。

“晚月,对不住,在你无助的时候,我没能出现在你身边。”

“想来还有不少时候,你的情绪,我也不曾知晓。”

谢璧脸色苍白,喉咙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他顿了顿,轻声道:“你和离,是人之常情,你对我见面不识,更是理所应当……,毕竟……一个从来,从来没把心思放在你心上的我,又怎能配得上你的爱意?”

“可那是从前的谢璧。”

“你说,你从未看清过我。”谢璧一步步走到江晚月面前,用手指坚定的抬起她的下巴:“那就请你抬起头,从今日起好好看看我。”

“那些过往,我不敢说一笔勾销,桩桩件件,都是我的亏欠,那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你看看此刻站在你面前的男子,值不值得你的爱意。”

第66章 第66章

谢璧背部的伤口未曾痊愈,已从床上挣扎起身。

他无旨擅去江西,后又擅自去了京城,据闻皇帝已是大怒。

谢璧恳切上书,言明了伤势,皇帝总算恩允他在江西养伤。

但谢璧也深知,他定然要速去蜀都一趟解释这些时日的种种事情,况且,他还有一桩心事,未曾实现。

谢璧将装在车上的木板依次取下,排列在地面上。

木头因年深日久发出深褐色,还有些部分木纹开裂,长出苔藓和霉斑。

谢璧小心翼翼的用刷子除去脏污,将木板洗擦得焕然一新。

竹西看着自家郎君宛若上好白玉的手指拂过霉污,好几次想去阻拦,又欲言又止。

他知晓,如今但凡是和夫人有关的物件,郎君总是亲力亲为。

这一车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板。

却是郎君放弃无数金玉古玩,从京城唯一带回的物件。

谢璧小心翼翼的抚过木板的纹路,眸色泛起温柔的涟漪。

这是江晚月曾带来的木舟。

是她年幼时呆过的木舟,刘大妈曾说过,小时候的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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