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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都需要考量。
说实话,在经济还不够发达的现在,强行建立一个类似银行的钱庄是完全不妥当的。
但这却是最快捷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宋青远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果然,钱庄一开设,立即便引起了小娘子们的一片称赞和欢喜。
也好在漠北从没有女子要「三从四德」的规矩,她们心里想的都是: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要让那些不尊重她们的人拿去挥霍。
从前是没有办法,但之后有了钱庄,她们便能把工钱存到那里面,若是家里那些人还要对她们说三道四的,便一分钱都别想从她们这儿拿到!
此法一出,那些原本就十分体谅自己妻女辛苦的人家还好,拿了钱还要对她们多加苛责的人们,立马便尝到了报应。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钱庄开办后不过几日, 宋青远这边就迎来了连提的询问。
宋青远早知道连提会过来,毕竟自己之前做的事几乎都是和工业、制造业有关,很少和金融扯上什么关联。
直白点说, 宋青远来漠北后的定位一直是实干型人才,对于利润分红什么的都不是很在意。
这次却破天荒地主动掺和起了和钱相关的事情,还是众人都从没听说过的存取银钱的钱庄。也难免连提会出言询问两句。
鉴于连提之前在制作酒精时,非要知晓其中原理的「优良品格」, 这次宋青远便早早地把钱庄的运作方式写了下来。
就等连提一来, 他就可以把这张直接纸递给对方,省得还要被他刨根问底地询问。
但这次,宋青远却预估失误了。
连提坐到宋青远殿里已经有十几分钟, 愣是没有提起一句关于钱庄的话,反而是对他当街把那十几人羞辱一通的事非常好奇。
这件事发生时, 连提恰好不在王庭,错过了直观现场的机会。还是等回来后听在场的金吾卫描述,他才知道了那日街上的具体情况。
在连提的印象里,宋青远几乎从来没有那样大动干戈过。即使是两人初遇时,宋青远看他极不顺眼, 也不过是出言暗讽几句罢了, 并没有做其它的事。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殿下是为了维护作坊的小娘子们,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但连提的直觉却认定不止如此。
“殿下应当有很多整治他们的手法,怎么偏偏选择了这一种?”
连提直勾勾地看向宋青远, 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但令连提意外的是, 宋青远没有任何要隐瞒或是回避的打算, 而是晃了晃手中的茶盏, 反问道:“不知道殿下可熟悉作坊里娘子们的家中状况?”
连提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作坊的娘子们有一部分是去年冬天就招来的,最开始是在油坊做工。
当时周围的人告诉宋青远,这些活计军中的士兵也能做得了,不需要额外花钱雇人。但宋青远却拒绝了这些人的提议,执意招了许多妇人进来。
后来羊毛作坊建好,这些妇人们便到了那边做工,人们便也不再过问了。
见连提摇头,宋青远继续问道:“最开始招来的那些娘子,她们不管是织布还是纺线,学得都比后来到工坊的娘子快,王上知道为什么吗?”
连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摇头,而是低声道:“还请殿下明示。”
“因为最开始招来的那些娘子们,几乎都是失去了丈夫、家人的孀寡。她们生计艰难,作坊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可以靠自己劳作为生的地方。所以她们才格外珍惜这个机会,拼了命地学习,生怕被管事赶走。”
宋青远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低落。他不等连提有所反应,便继续说道:
“我听管事说,许多娘子在夜里熄了灯后,仍然摸着黑去纺线、戳毛毡,手指被戳伤的比比皆是。后来是我让管事向她们承诺了绝不会赶她们走,又规定熄灯后不准做活后,才没了这种情况。”
听了宋青远的解释,连提有些怔神地愣住。
他总以为自己自继位以来,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自己的身份,甚至自觉比他的父王,比任何一任的君主都要好。
却没想到,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一群数量庞大的百姓在遭受着无尽的贫穷和苦难,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这样的真相让他一时有点无所适从。
连提的左手无意识地抓在桌沿上,又有无措地放开。他看向宋青远,下意识地问道:“殿下,本王是不是做错了?”
宋青远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连提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让百姓的生活过得更好。
他即位后,连自己的王宫都没有修缮,但每年给战死的士兵家人发放的抚恤金时却格外大方。
他难免会有这个时代的人的局限性,但同时,他也是个年轻有魄力有手段的君王。
比起发展民生,很显然,连提更适合开拓疆域。如果没有宋青远这样近乎开挂一样的存在,连提的方式才是最适合现在的漠北。
宋青远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是的,王上已经做的很好了。”
连提沉默了许久。他想了想宋青远来到漠北后的所作所为。不过一年,漠北百姓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不少。起码不会再有因为缺少吃穿而曝尸荒野的情况发生。
他低头笑了一声,“比起殿下,本王做得差远了。”
宋青远心道,一个人怎么能和中国人民数千年积累下的智慧相比呢。
他轻轻摇头,“人总不会是全能的,王上又何必自轻呢?”
就像他学了这么多年骑射之术依旧很烂一样,一个人总不能上马横扫天下,开疆拓土,下马安邦治国、济世安民,什么好事都让你给占了吧?
连提的目光从宋青远身上移开,垂下眼低声道:“我并非自轻,只是觉得若离了殿下,不论是漠北还是我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宋青远觉得连提现在的样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某种大型犬在你面前垂下脑袋来的时候,总之……有那么一点,惹人怜爱。
他顿了顿,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心境。作为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的他来说,不论是燕云还是南周,自己对它们都没有太深的感情。
反倒是漠北的一草一木,人和景都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地印记。
他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并没有太深的牵挂,但这座只住了不到一年的王宫却让他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归属感。
也许是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皑皑,也许是让人见之便心胸开阔的碧蓝的天,也许是真如连提说中的他们漠北人「重诺」的个性。
宋青远想不清其中缘由,但能很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