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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的离散。
如果有的选,军营中的士兵更愿意像现在这样, 每天上午训练,下午做些烧石灰,砌水泥的工作,晚上再和同袍们坐在暖烘烘的炕上聊聊天。不用担忧是否哪次出征就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也不用为了自己不能在爹娘膝下侍奉而感到愧疚。
宋青远扭头看了一眼正和抹墙面的将士说话的连提。
他们不曾讨论过这件事, 但宋青远能感觉到,比起无休止的征战,一次又一次看着将士们战死沙场, 连提也更钟爱每天无所事事地做个监工,再琢磨一下草编技艺这样的生活。
宋青远顿了顿, 想要开口,却又觉得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他不需要太早地做出一个缥缈的承诺,只要漠北正一步步地变好,这样的一天就终将会到来。
不知道为何, 宋青远心里对于连提的那点微妙的不满, 突然间就消散了。
“算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心道:闲着没事做就没事做吧。
和连提聊了几句关于「水泥在未来城市建筑的应用」后, 宋青远就敏锐地发现,对方今天的状态好像也有点不对。
难道是自己刚刚太过冷漠了?宋青远心中疑惑。
不过即使是极善于洞察人心宋青远, 现在也不可能猜中对方心里的想法。
因为连提此时此刻正想着待会儿回去后该如何向邬齐那兴师问罪。
明明邬齐那告诉他, 拉近两个人距离的最好的办法, 就是不停地夸赞对方。但他刚刚用尽毕生所学, 真诚、热情地夸赞了宋青远才智和学识, 宋青远却没有一点要和他拉近距离的打算,甚至连些许喜悦的心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果然,他就不该对那个蠢货说的话抱有什么期待。
这边连提还在忿忿不平,身旁的宋青远却早就转移了思路。
他今天过来,除了看看屋舍的情况以外还有一事要做。
属下刚刚也将他之前在街上遇见的卖草编的妇人给带了过来。
那妇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豆油作坊里做事。她为人踏实,能吃苦,做起事来也十分麻利,刚去几日就得到了军营中管事的认可,让她负责起了每日蒸煮大豆的活计。
宋青远给她们的待遇都很好,自从到工坊做工后,她们母子二人现在算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眼前的女子面色红润,脸颊也比之前饱满了许多,身上的衣服虽然朴素,但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与之前宋青远在街上遇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宋青远见她的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她过得不错,不由地也有几分高兴。
“殿下今日叫妾身过来,不知是为何事?”妇人将手放在身前行礼,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
自她被宋青远安排到豆油坊做工后,就一直对宋青远心怀感激,但却始终没有机会表达她的感激。昨日被管事通知殿下要见自己,更是激动得一夜未睡。
宋青远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他的帮助,无异于是雪中送炭。若不是对方,她可能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就变成了街边一具常见的冻尸饿殍,结束这痛苦凄惶的半生。
不仅是她,被招去做工的人哪个对宋青远不是感激不尽?
“我记得你会编草编,是吗?”宋青远看得出面前的人掩饰不住的激动,便放缓了语气,轻声询问道。
“是嘞。”妇人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补充道:“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城中大部分的百姓都会编这玩意儿,算不得什么的。”
连提站在身后,看着宋青远轻笑,心道:你身前就有一个学不会的,这话当着他的面说,可不合适。
宋青远温和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身后的笑声,继续说道:“不过我看你编的尤其精致。”
连提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我做的不够好……
不应该啊,明明他做的大橘成品得到了军营上下的一致的认可,宋青远竟然觉得不满意?
也不知道能得到宋青远夸赞的手艺得有多好。连提心想。
他抬眼打量着宋青远面前的妇人。妇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心里本就忐忑,又被连提那样锐利的眼神盯着,更是有些惶恐。
她在衣摆上擦了擦手上渗出的汗,有些无措地看向宋青远。
宋青远先是给了连提一个无声的警告,才转过身来,对她露出了一个具有安抚意味的笑,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你既然会编草编,不知能不能用毛线织成毛衣?”
“殿下是说用羊毛织布吗?”妇人有些不解。
“并不是。”宋青远连连摇头。
织毛衣和织布一个是针织一个是梭织,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但对于毛线纺织,宋青远是真的一窍不通。他只有在去村子里考察时,远远地看过一眼别人织毛衣。
年纪较长的阿嬷坐在村口,左右手各拿着一根几十公分长的粗针。阿嬷十指翻飞,不一会儿,毛衣的一边袖子就初见雏形。
宋青远现在唯一后悔的,便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凑近了多看几眼。
但凡他多看几眼,现在都不至于一头雾水,对着妇人疑惑的面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织毛衣就是用两根针,然后……然后……用毛线搭在其中一根上,勾进去……不对,是用另一根针……”短短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磕磕巴巴。
最终,宋青远还是选择放弃挣扎,对妇人摊牌道:“其实我也不懂编织的方法,只是偶然见过一眼,如果你也不会的话就算了吧。”
妇人一听,那哪行啊?她好不容易有一次被殿下需要的机会,岂能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她一咬牙,语气坚定地对宋青远说道:“殿下放心,妾身从小便擅长女红一事,殿下多给妾身几日时间,妾一定能把此事给弄明白。”
“此事不急。”宋青远也不愿给她太大的压力,便安抚道:“本就是我一时兴起,即使想不出也无所谓的。”
这话道也没什么问题。
针织毛衣失败了还有梭织羊绒衫,再不济还可以做羊毛毡,总不会让这些羊毛浪费的。
“不过你若是能想到其它将羊毛线织成衣物的办法,你以后便可以负责工坊的羊毛纺织一事,若是愿意,等到书院建成后,去教学生们也是可以的。”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妇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宋青远。
宋青远要开个专门教百姓们手艺的书院,这个消息她也是听说了的,但她却从未想过女子也能去学习,更不敢想自己也能做夫子去教学生。
“当然是真的。”宋青远笑着点头。
“妾身一定努力!”对方激动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