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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叔王伯看来,他也只是无法拒绝一个位高权重的老人生病后的邀请。
没人会去想,从接到电话以来,他是否也会查询肝癌的种种,是否也在担忧又止不住地想象对方的死亡。
毕竟就像颜悦一样,游见川也是游霁六岁前的爷爷。
毕竟游霁没有亲人。
即便游见川曾毫不留情地把他送了回去,他也不想他被病痛折磨。
游霁表面也很正常来着,也不明白游暝为什么,就跟会读心一样,能看透他。
又毫无铺垫地、一句话就触到软肋。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游霁骤然想起18岁时,游暝准备拍人生第一部电影。
大概是不喜欢游见川安排的助手,就让他跟着跑全国各地勘景。
那时游霁和游暝已经不至于很生疏。只是也不算亲密。
晚上他们挑战了一些当地米酒,都有些上头。
游霁望着游暝的侧脸,莫名心跳很快,不知怎么又把“谈资”拎了出来,给他讲起自己的身世、亲妈和外婆的故事。
最后说:“你妈妈真的很无辜。Sorry啊,是我家人让你妈妈那么难过的。”
游暝却像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妈至少有我,你有谁。”
“你过得很容易吗。”
游霁愣住。
他的眼眶因为这句话瞬间红起来,游暝转过头面对这样的神情,目光也闪过一瞬意外的惊慌。
犹豫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极有分寸地轻抱了下游霁。
只是肩碰了肩,单纯的宽慰意义。
又学着小时候哄弟弟的动作,轻轻捏了下游霁耳垂。
“辛苦了。”
就这三个字,很沉的声音,没有起伏,语言和情感似乎都很匮乏。
却精准戳到游霁的心。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场狗血剧的始作俑者是天意、是母亲、甚至外婆也算一笔。
无论如何,颜悦都是最无辜的那个,有时候看到认知混乱的她,他都会愧疚地喉咙发紧。
只有喝一口米酒眼尾就会发红的游暝告诉他,其实他也很无辜。
耳垂发烫,眼泪掉进酒碗。
只有游暝会告诉他,
他才是最需要拥抱的那一个。
第14章 谁是小少爷
下了楼,游见川还在书房。
游暝先去找他,游霁则坐在客厅等候。
游宅里几个家佣围了过来,问这问那。
陶姨看到他抓着的卫衣:“小少爷给我吧。”见游霁又一脸客气,加一句,“啊呀就随便扔洗衣机的事儿,你跟我见外我会生气哈。”
游霁就还是把衣服递了过去。
这几年来游宅就游见川一个主人,纵然他每天忙于工作老友也不少,但总是孤独的,怕宅门冷清,故家佣一直不少。年纪也都挺大。游霁见到了几个生面孔,也见到了一些熟面孔。长辈的目光亲切慈祥,是他很少体验的。
所以他们让他来表演弹琴,游霁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把贝斯拿出来。
那是一把看着复古又前卫的贝斯,线条流畅,桤木琴身玫瑰木指板,配色则是红黑相间,最独特的边缘镶着繁复漂亮的花纹,还能发光。张婶惊讶:“啊呀小少……小霁你还在用这把琴哦。”
游霁垂眸,爱抚地摸了摸琴颈:“对呀,我最喜欢这把。”
这把贝斯是17岁时展叔送的礼物。算是他人生中第一把自己的琴。仅从外表上来看,价格都不算便宜,独特的造型还让人觉得是限量绝版,游霁分外珍爱。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展叔哪儿来的钱和渠道为他拿到这么好的琴。
棋爷他们都说,当年展叔把游霁带到琴行一是因为自己的慢性病需要个人照顾,二也是看他长得好,光是摆着当学徒就可以招揽生意。
展叔一酗酒就对他辱骂虐打,说白了就是把他当个利用和发泄的工具。
但外婆去世后展叔给了游霁一个落脚地是真,教了游霁贝斯是真,离奇送了一把好琴也是真。
只是偶尔挨揍而已,游霁可以忍受,没必要奢求更多。
他拨了下弦,冲众人乖巧笑笑:“好啦,我开始弹了。”
……
书房这边,透过落地窗,游暝刚好能看到游霁。
国画日历是背景墙,坐着椅子的他像是嵌在中间,架着贝斯,头微垂着,碎发遮住眉眼。
游暝还记得17岁的游霁曾说过“我要为贝斯的存在感正名”时眼睛明亮热血中二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游暝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单纯的贝斯也可以弹唱,且酷炫到勾人。
这会儿他听不到,但就这么看着。
游见川见他走神,也望过去,感慨:“游弋这是真的长大了啊,成熟了。”
游暝提醒:“游霁。”
“游霁。”游见川改口,笑了笑,“他还在用那把琴呢。大暝,我知道你和游霁一直关系挺好,确实小时候也是你带着他,现在他要是还愿意,我是不介意让他入籍回咱……”
“不行。”还没说完游暝就立刻回绝。
游见川疑惑:“为什么?你不想他当回你弟弟?”
游暝收回视线,鼠标动了动,把会议声音调大些,面无表情道:
“游霁又不是游弋。”
-
等游见川会开完,游暝便让游霁进书房。
游霁刚弹完两曲,听了一摞家佣们的浮夸夸赞,脸泛着红,眼睛亮亮的,下意识就问:“你不进去吗。”
这样的五个字以前他也说过,在某个暧昧的夜晚,意识到后他愣了下,慢慢抿起嘴。
好在游暝没像他这样浮想联翩,正常回答:“我不了,爷爷想和你单独聊聊。”
游霁哦了声,推开房门。
游见川本面朝着嵌入式鱼缸赏鱼,听见声音就转过身。
两人对视。
因为前一个月还在新闻里看到过,游霁并不觉得游见川有太多变化。
即便摔倒让他目前坐着轮椅,但怎么看也都不像肝癌病人。
倒是游见川,瞧了他好一会儿才说:
“真长大了,大暝的衣服也穿得下了。”
游霁没说话,手掌卷了卷过长的袖子。
“圈子里有没有人为难你?”
游霁摇头:“没有的,爷爷。”
当年游霁去意已决,游见川也不可能低声下气挽留。
他是带着火,本就不爱过问文娱线的产业,既这人都说不想有任何关系,那他在娱乐圈怎么混,游家都不会插手干预。
转眼这孩子已经是明星了。
游见川又看向鱼缸里的锦鲤,松弛的喉头滚了下。
“小霁。你还在怪我吗?”
游霁说没有。
“当初是我任性不懂事,说话也伤您老的心了。”
游见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