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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一大堆,与之?相比,江婉柔算是异类。
有人叹:“江夫人好命。”
阴差阳错得了?嫡姐的婚事,如今年?纪轻轻得封诰命,夫君独宠,儿女?双全。反而?那位一时显赫,如今……唉,都是命啊!
崔夫人接话:“我倒觉得事在人为。江夫人恐怕有我等不知道的驭夫之?道,今日话都说到这儿了?,我等得向夫人讨教一二。”
妇人间说话,比闺中姑娘大胆奔放,如今宴席正酣,诸位夫人吃了?甜酒,气氛正是热烈。
江婉柔佯装娇羞地笑了?一下,柔声道:“我哪儿有什么?驭夫之?道,诸位抬举我。”
在外人面前,江婉柔向来给陆奉面子,“全赖夫君品行端方,治家严谨,得夫君怜惜,是妾三生有幸。”
这话旁人不好插嘴,陆奉此?人鼎鼎大名,哪一条都和“品行端方”沾不上边儿,睁眼说瞎话也不能这么?离谱。话头正架在这儿,姚金玉“噗嗤”一笑,戏谑道:“这话可是长嫂亲口说的,回头我得跟大爷好好学学。”
江婉柔娇嗔得瞪了?她一眼,挥手,叫来翠珠,“去,给三夫人上盘麦芽糖,看能不能黏住她的嘴。”
……
江婉柔知情识趣,又有姚金玉这个妙人在,后院的气氛逐渐热烈。江婉柔跟着喝了?几杯果酒,她自知酒量不好,让金桃偷偷在她的酒壶里兑了?水,水喝多了?,便想更衣。
她淡笑一声“失陪”,在丫鬟的陪同?下去后院的西南角更衣,陆国公?府很大,中间得穿过一个小花园,在园中,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响,宴会最怕的就是这个。她当年?因此?尽失清白,后来看多了?,这种事屡见不鲜。哪家姑娘失足落水,被谁家公?子救了?,众目睽睽下抱在一起;谁家公?子在后花园捡到了?哪位贵女?的珠钗……算计得清清楚楚,偏又无?可奈何。
迎面的冷风让她从酒宴中清醒,她缓步走上前,问:“这位公?子,您在此?作何?”
今天来的全是贵妇,决不能在府中出?事。
江婉柔心中闪过许多阴谋诡计,岂料男人转身?,露出?一张清隽绝伦的脸庞。
“裴、裴大人?”
江婉柔眨了?好几次眼,刚说过别人的闲话,这会儿忽然见到正主,一瞬间神色怔然。
她此?时相信这是一个巧合。裴璋占了?相貌的优势,一看就是个清风朗月的翩翩君子,不像做这等阴谋诡计的小人。
有言道:人不可貌相,裴璋在这里站了?许久,专程等江婉柔。
他怔怔看着她,那个梦快把他折磨疯了?,从江南一路北上,他没有一天不梦到她。
在梦里,他们?是夫妻相得,相识于微末,相守于清贫,在乱世中相互扶持,历经三朝,携手终老。
他们?有两个聪明的儿子,孝顺能干,皆是人中龙凤。
他甚至记得两人白发苍苍时,他们?在庭院中散步。他折下一株海棠花,簪在她的发髻,被她笑骂“老不修。”
他走得时候,是笑着去的。他这一生,十年?寒窗苦读,一举夺魁,因得罪帝王,被发配边陲小镇,后调任回京,步步高?升,两朝后,武帝英年?而?崩,朝局动荡,他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拥立幼主继位,整顿朝纲,安抚万民?,世称“裴阁老”。
他从青州一文不名的书?生,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生起起落落,得意?又失意?,她一直陪在他身?侧。他生前入青史,死后进忠烈祠,人生得一贤妻,后继有人,他这一生,没有一点儿遗憾可说。
黄粱一梦,梦醒来,现下全然不如梦中那般演绎。他原以为是他的臆想,可他验证除她之?外的事,皆一模一样。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究竟何谓真,何谓假?这不重?要,从江南回来,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她。
裴璋的目光太太有侵略性,让江婉柔有些不舒服。她后退一步,提醒道:“裴大人?”
“嗯。”
裴璋依旧看着她,“当日一别,夫人可好?”
江婉柔心里划过一丝诡异,他们?就见过一次,裴璋是不是太热络了??
她还记得裴璋对淮翊的教导之?情,翠珠对裴璋印象极好,在江婉柔面前说了?很多好话,江婉柔笑道:“劳裴大人记挂,妾身?一切顺遂。”
“陆府小径曲折,您是不是
迷路了??”
裴璋苦笑一声,哑声道:“是啊,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有何难,我叫小厮个引路。”
江婉柔笑了?一下,正要叫人,别裴璋打断,“不必,我失了?东西,在这里找找。”
“啊?裴大人丢了?什么?,可还贵重??”
江婉柔担忧道,她好好办个宴会,怎能让客人丢了?东西?想问多问裴璋两句,抬眸,对上他乌黑幽深的眼眸。
忽地,江婉柔感觉有点悲伤。
裴璋贪婪地看着她,似要从中找到梦中的痕迹。他端详她的相貌,她的眉眼,她的粉唇,她的脸颊,她的发丝。
悲伤、无?措,痛苦……太多复杂的情绪,从心里蔓延,逐渐席卷全身?。
他清楚地知道,
她是她。
她又不是她。
第48章 一场大戏
在梦中,她不是这般模样。
她更削瘦一些?,喜欢穿淡雅的青色衣裙,干净清爽。
她不爱上胭脂水粉,她天生丽质,本就不需要这些?庸俗点?缀。
她的秀发乌黑亮丽,常常用一个?玉簪或者素簪挽起,他为此学?了很多种样式,为她挽发。
她的十指白皙纤长,指甲圆润饱满,透着淡淡的粉色,如早春的樱花,鲜嫩脱俗。
她的眼睛大大的,乌黑有光泽,比天上闪烁的星辰还要耀眼。
……
明明一样的脸庞,却像两个?浑然不同的人。
她比梦中的“她”身段更加丰腴,肌肤雪白,身上穿着流光溢彩的霞缎,鸦鬓簪着摇曳的鎏金步摇,金钗闪耀,珠翠点?点?。
她面若桃花,脸上敷了粉,黛眉红唇,身上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很甜,甜得有些?腻。
她的手指如羊脂玉般细腻柔韧,小指上带着璀璨的鎏金护甲,红蓝宝石错落地镶嵌在甲片上,折出刺眼的光芒。
她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前,叫他“裴大人”,客气又疏离。
裴璋闭了闭眼,后退一步,道:“两个?铜板而已,毋须劳烦。”
“裴大人不要客气。”
江婉柔方才喝了酒,双颊红扑扑,比胭脂都要醉人,“能让你?来找寻的,想必不是凡品。您赏脸赴我?一对儿女的满月宴,怎能让您丢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