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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裙衫与山林氤氲相融,又因肤白、眉目如画,整个人自淡青水墨的氤氲里凸显而出——我第一次意识到,美色也是武器,而小雪,正在长成大美人。”
顾星朗蓦想起最初与阮雪音对谈那些夏夜,曾论及容色之题,她说老师说的,她们两个都很好看。
“我当时便看呆了,那天晚上一直没怎么说话。老师察觉,睡前跑来屋里问我,小雪也在,我自不好意思说。其实老师知道缘故,更知我因出身自卑,很郑重告诉我们,以她半生阅历,我们两个都会长成大美人。”
老师对容颜的判断当然准确。十年崟宫生涯,见了太多惊世颜色,包括长宠不衰的姝夫人。
“即使如此,到今日我依然觉得小雪更好看。整个青川我见完了所有盛名在外的姑娘,各有千秋,但都不如她。”
从前的竞庭歌不会说这种话吧,是褒奖更是“护犊”,明白地表达。“英雄所见略同。”顾星朗道,“说定了,就要十岁那年的。”
阮雪音和慕容峋终至跟前,见这两人竟相谈甚欢,很是惊异。四十人蔚国兵队已等在前日来时的位置,祁国亦有百人护卫候在不远。
短短两日说了太多话,真到临别时,相顾无言。阮雪音上前一步要抱竞庭歌,竞庭歌退半步,阮雪音又近半步,总算抱上,两人都有些僵。
“朝朝呢?跟你有什么好抱的,我要抱朝朝。”总得有人打破僵局,竞庭歌道。
“瘦得这样,回去多吃点。”阮雪音道。
“你还不是一样。”竞庭歌不得不抬着手放在她后背,也便感受到那单薄,“一国皇后,受了苛待似的。”
“阿岩!”朝朝被云玺抱来,小脑袋四下张望找。
阿岩很快牵着慕容峋的手过来,云玺便将朝朝放下,两个孩子还如在祁宫时一般,相互拉着手,咯咯笑。
孩子是不谙离别的。也好,就当是睡醒了又能见,又可以在一处玩儿。
“抱抱吧。”顾星朗道。
小家伙们便抱在一处,还一起跳两下,仿佛这也是某种只她们晓得的游戏。
四个大人同时湿了眼眶。
然后竞庭歌抱起朝朝,阮雪音抱起阿岩,不约而同说着来日之诺——好吃的好玩儿的,挖空了脑袋描绘重逢图景。
而终于是要说再见了。
队伍被横贯东西的国境线分隔南北。
离别的人们不得不转身,北上南下,继续未竟的人生。
这种时候若起变数,倒是阻挡离别的好法子。阮雪音一边走,望着边境浩瀚的空旷与渐沉的暮光,漫无边际地想。
马踏声便应这念头而起,轰隆隆似雷,一泻千里。
她和顾星朗同时回头,先看见竞庭歌与慕容峋的背影,兵马数量可观的军队旋即出现在更前的幕景上,正中央,是与那急促不相协的上官宴的脸。
“不该来的。实在怕霍衍公报私仇,还是亲自跑一趟吧。”他没摇扇子,眉眼风流间自有某种庄严与愁绪糅杂。
竞庭歌和慕容峋已回了蔚界,立在近处。
阮雪音和顾星朗在祁界,距国境线不到五十步。
上官宴的视线逡巡过近处二人和稍远处二人,以至于四个人同时疑惑,他这般声势究竟为谁而来。
以目前明面上走势,自然是为慕容峋。偏他重将目光收拢、与竞庭歌交换一瞬后,再次望向了顾星朗。
那一瞬眼神交换也很诡异,竞庭歌完全没明白——是说好了要迎顾星朗的奇袭,如果有的话,她相信他为此做了准备,此刻跟在后面这些兵马很可能都不是这趟从苍梧带来的——而是昨日,甚至前日晚间,紧随他们南下,伏在途中,以待祁君。
所以这当刻是要,转守为攻?
他,对顾星朗?
第九百零五章 百转千回
十年挚友视线相撞,顾星朗上前数步。
上官宴瞧见他动势,一跃而下,也往这头走,同时听见阿岩兴奋喊:“爹爹!爹爹!”
他转头冲她单眼一眨,三分狡黠三分调皮,剩四分父女间默契,阿岩便噤声,却展颜笑得开怀。
这般情深一刻、举重若轻,实在叫人羡慕。
叫慕容峋羡慕。
上官宴与顾星朗在边界相会,完全就是面对面说话的距离,中间却横国境线,想想也很荒谬。
“无论要不要迎击我,都该死守苍梧。这般挪动,是要出漏洞的。”顾星朗道。
“刚说了,本不来的,派霍衍吧,怕他见到慕容峋,为报家仇坏了形势。”上官宴笑笑,“当然也是怕你有去无回,兄弟一场,来见一面。”
“我很好奇啊,你希望我赢还是纪平赢?”顾星朗问。
“以国之立场,当然希望他赢。纪平很厉害,可你若到他那个年纪,会更厉害。未免来日斗不过,只好盼着你现在就输。”
顾星朗看着他。
“后面一句还用说出来么?”
“说说吧。”顾星朗微笑,很期待的样子。
上官宴想了会儿,摇头:“说不准。以朋友立场,你想赢,我该祝你功成,但,”没说下去,却视线更远,望向了阮雪音,
“总觉得你这趟想取胜,须付大价钱。而你未必舍得付。”
视线所指说明一切。顾星朗不觉得上官宴此刻说这种话是危言耸听。“愿闻其详。”
“她在宁安平息因孤女们受害而起的军民暴乱时,曾被扣了什么帽子,你知道的吧。”
顾星朗沉默肯定。
“那趟浑水里没我,但以我在苍梧时的观瞻,阮墨兮曾拿竞庭歌的个人理想与女子进步一题,辅公天下之题——她回霁都该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顾星朗稍评估,“这不算多大问题。”
“她与竞庭歌不同。她是祁后,又是一手推行女课之人,”上官宴蹙眉,其实也没想清楚。
“不过就是更重的帽子,但说到底,缺乏行动与结果支撑的指摘,都可以被认定为莫须有。”顾星朗道,“再退一步,哪怕存陷阱,我说莫须有,就是莫须有。”
上官宴笑了,“为了她,你是真打算做昏君了。”
“世人若眼瞎,我也只好动用强权。”
“星朗,”上官宴声低下去,唤出了从没用过的一个称谓。
直教顾星朗寒毛竖,然后整颗心悬起。
能让上官宴这般郑重,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要紧的。
“我一个旁观者都推演不出所以然,你当局者迷,恐怕就更想不到。但换个思路,种种被堆积的势到此刻为止,大都用上了,关于她的,却还没用。宁安那回合是个马脚,作为朋友,我不得不将能感知到的,警示在前,说与你听——换个女人,我也许就三缄其口了,但你对她,”
用心用情太过,令他无法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