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38


了捏她下巴。

竞庭歌猝不及防,撇开一点脸,又扫他怀里阿岩,孩子在的意思。

上官宴笑笑,“不在就可以?”

阿岩手里抓着爹爹刚给的九连环,小巧精致,正玩儿得不亦乐乎。

“公子真是好兴致。这般光景了,还有心思调戏姑娘。”

上官宴眼里那些柔光散开来,变作一片汪洋将竞庭歌围住。“你要的不过是声震四海,名留青史。莫说时至今日已经做到了,便离心中想要的还有些距离——我认为没有什么,比治出一个真正盛世,更值得被史书铭记。而投效新政,与我一起创立新制,绝对好过辅佐慕容氏社稷。你知道的,这些个王朝,百年而兴,百年又衰,游戏罢了。”

自此,竞庭歌知道了上官宴拦路车前的全部用意。

恐怕最后这段,才是终极之言。

她看着他的眼片刻,渐渐神思游离,似在评估,又似什么都没想。

“你是真的,想要创立新制。”

“上官宴若有自立为君之心,天诛地灭。”

“纪平也是么?”

“至少我与他最后一次会面时,依然是。”

竞庭歌一嗤,“你与他会面,倒是机会多多。前年我居霁都相府时你常来,其实不为见我,而为见他吧。”

上官宴笑笑,“又想错了。那时节你父亲还在,我是代先父见的他。后来你父被顾星朗发配,才改为与纪平相谈。”

“青川未统,你们倒决定先覆社稷。”

“赌局。”上官宴收起嬉笑色,“顾星朗比慕容峋难对付,霁都那头,很可能两败俱伤。而国战还在继续,此局终时,说不得统一亦成,是蔚国全胜。”

竞庭歌眯了眯眼。

“顾星朗比慕容峋难对付,还有一个前提是,你放下一定要辅佐慕容氏的执念,以真正志向、天下理想为念。”他又道,目光变得深邃,“我说过,可以留他性命。”

空气再次深静。

阿岩终于不耐烦,仰起小脸,“爹爹?歌姨?”

上官宴笑低头,柔声哄慰。竞庭歌亦挤出一个笑,因面色苍白,全无光彩。

小娃娃从爹爹那里又得一香囊,捧在手里把玩,算是安抚住了。

“随身的小玩意儿这样多。”竞庭歌道。

“当爹的人,看见好玩儿好看之物总想收在身上,用来哄孩子。纵不能日日相见,两年了,习惯了。”上官宴一壁答,发现阿岩一侧发髻松垮,上手整理。

很是熟练,看得竞庭歌又有些怔。

“别犹豫了。”弄完孩子头发,他再次深深看她,“这样不好么?”

三个人,乐融融,你与我,分明倾盖如故。

这种话上官宴说不出,但以两人自相识便仿佛天成的默契,他相信她听得懂。

摆在面前的抉择,是忠义,是理想,当然也是情爱。

竞庭歌缓摇头。“公子下车吧。”

上官宴坐着没动。

他依然那样看着她,阿岩还在怀里咿咿呀呀念念有词。空气似都凝伫,无声宣布这是他们两个人,最后的机会。

“那年天长节人潮里表明心意后,我一直在等你。等到今日。”

竞庭歌不知他这近三十年人生里有没有对第二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从前她觉得肯定有,肯定张口就来,骗过无数娇花。

今日仍想以此告诫自己别当真,却有些自欺不过。

“我与你,理想不同。”

“可以相同。”

“他若因此丢了社稷甚至性命,会成我一生噩梦。我当初来苍梧,辅佐的便是慕容氏,是他,我——”

“抛开这些。”上官宴很清楚自己想问什么,“抛开你对他的责任、忠义、十年相伴的情谊,以及,”他余光瞥阿岩,暗示孩子生父这项事实,“也抛开我的立场、要做的事,完完全全剔除。只论人。”

竞庭歌十年所思所想,九分在蔚国统青川,只有一分是情爱婚姻,且都非她主动要想。

以至于上官宴已经问得明确无比,她仍没立时理解。

“你选谁。”可他等不起了,“竞庭歌,你更心悦谁。”

外间分明在乱,哪怕暂时休戈对峙,亦非平宁时。

这车里却像被隔成了另一时空,那时空里便如眼前这人所言,没有理想,没有立场,没有你死我活的输赢。

“我不知道。不,我都不——”

“你不是。你都有。你给我答案,何去何从,我自己会定。”

竞庭歌已经搞不懂他究竟要什么。“好。那我——”

“我真希望是我。”她分明都要回答了,他却怕听似的,忽然打断,“怎可能抛开那些呢。寻常人做决定都要种种考量,何况我们这些人。你十年功名系于慕容氏,他从一开始就赢了。”

阿岩的咿呀声持续氤氲在这时空里。

还有竞庭歌身上已经很淡的栀子香。

那年在麓州,从春到夏他每日亲自剪新鲜的栀子花插瓶,放在两人卧房中,直到花期尽。

“你带阿岩走吧。”她轻道。

上官宴却抬手蒙住阿岩的眼,同时倾身,很重地,咬住了她的唇。

【1】814祸起萧墙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业火黄泉

这片刻长得,像永别余生。

竞庭歌右手掐入左手掌心,以疼痛阻挡所有身体反应。

然后阿岩小手舞动起来,急唤爹爹。上官宴随之撤手,人退回来,孩子转头,只见两个大人都有些喘,面色奇异。

他抱着孩子下车那瞬,竞庭歌就门缝盯着江城看。

此人与上官宴,全无眼神交换——过分避嫌了,反坐实她疑心。

江,与上官宴母族的姜,也就是南军卫尉姜辞的姜,音同。而此人去岁与自己作一样的公天下之答,然后一起进入辅阁为主君谋士,这样特别,她很快就让慕容峋仔细查其来历。

倒很清楚,清楚得也像是提前备好的,因为全无疑点。

她没忍住又去瞧上官宴的背影。

阿岩两只小胖臂很熟稔、很亲昵地抱着爹爹,小脸却始终望着自己,满眼不舍。

“歌姨忙完,自会来找阿岩和爹爹。”方才让下车她就不肯,上官宴耐心哄,“咱们三个拉过勾了,是不是?”

他可真会教人念念不忘。

–南风多为夏风。夏令起风时想我吧。【1】

–为防歌姨忘记,拉勾勾,她不来,就是小狗。

这两句话,两个场景,她一直记得很清楚。确如阮雪音言,许多看似无用的时刻,比更多精心筹备的光景,更铭刻毕生。

拐入距皇宫很近又相对隐蔽的顽石巷时,她想过要不要动手。

又怕只有江城才能带她入宫,忍下来,直至马车停,需要步行进入显阳门。

显阳门距沉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