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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筹码之一。
她不能继续在锁宁坐等。有些运筹,帷幄之中完成不了。
在霁都走到终局之前,她要炸开苍梧城,送该去的人,往应许之地。
这厢竞庭歌以山河盘定新区乾坤,已经又熬了两个大夜。阮雪音的粉鸟入棉州、停窗台时,她呼呼正睡得香,冷不防脖子和脸都被利锋啄痛,昏沉沉睁眼,正见一双乌溜溜小眼。
那么大的生灵,突兀站在床前,叫她这打小看惯了的人也吓一跳。
粉鸟欲鸣,被她低声呵斥:“你是敌方,夜半传信,还敢乱喊!”
便去左侧羽翼中摸索,顷刻到手。
她将那两页纸读了三遍。
眯起眼坐在被子里想了快半炷香。
“告诉她,明晚子时见。”
阮雪音第二日拂晓起身,没等到粉鸟回,交代了留守旧宫的兵士若收奏报该往何处送,于天大亮之前带着孩子们直接北上,东绕大风堡。
新区经全境鏖战已如废墟,这时候出门,十分荒唐地如骋无人之境。
竞庭歌亦打算出门,近午时,阮墨兮站在她屋外笑吟吟,
“新区局势未彻底定,先生倒突然要走。”
“一点小事须处理,今日去今日回。”
竞庭歌没带任何东西,连山河盘都留在屋内,确只像处理一点小事。这般答完,回身瞅阮墨兮,“我不在,不正方便你独断专行?”
“先生说笑了。”阮墨兮一叹,“我那兄长已如咱们所愿领兵南下,收取胜利果实,三万兵马里崟蔚几乎对半,要反杀要斩草除根,容易。”
竞庭歌也笑,“他既敢去,便有防备。且皇后,”她想起阮雪音信中对整个大陆此刻局面与利弊的分析,“你真不想复国?”
阮墨兮讶异,“先生还要听我再剖白一次?”
因新区胜局,苍梧那头已有中枢文武官抵达棉州,就在距此处不远的府衙坐镇,行天子令。也是这个缘故,竞庭歌放心离开,因阮墨兮一举一动已受掣肘,根本不可能专行。
遂不再打机锋,眼瞅着婢子将饭菜端进来,坐下吃喝。她最近消瘦得厉害,原就尖尖的下巴更显棱角,单手覆上整张脸,居然手比脸大,又兼疲累,眼瞳不复素日神采,安静时一眼望去,我见犹怜。
阮墨兮是个皮厚的,坐过去与她共食,“回头君上看见先生这副模样,要问罪本宫了。”
竞庭歌身体状况确实欠佳,饿时极饿,真吃起来,半碗米几口菜下去便觉顶得慌。她停箸拭嘴,“素来在苍梧都好吃好喝,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刻该出力了,自要连本带利报效。”
阮墨兮见她站起,知是要走,一点头,“先生早去早回。”
从棉州到约定的地方,用时不过大半日。与阮雪音说好今夜子时,所以她此刻出门,实是早了。
主要想先去府衙对几位要臣交代一二,有备无患。她如今列辅阁之首,虽无朝廷品衔,到底有了拿得出手的身份,且在棉州指挥作战立下汗马功劳,又对这头局势了解,为社稷故,那帮男人也会礼之敬之,依她交代行事。
十分顺利。
未时将尽,她离开府衙、策马出棉州,一路向东。驶进那片散着清芬的树林,子夜刚至,不见阮雪音车驾。
毕竟路程远些,哪怕清早出门,也易迟到吧。
骑马是件磨人事,她本就虚弱,疲累不堪,随意坐到一棵树下,清芬钻鼻,仰头看,一朵细白的花正旋转着落到脸上。
槐花啊。原来香气始自它。五月快结束了,应是最后一茬。
她捏着那朵花出神,渐有些昏昏,半梦半醒间听见马蹄声和车轱辘声,费力睁眼。
马车入眼,车门打开,蹿下来一个小小人儿,哒哒哒朝自己跑,竟是阿岩。
真做梦了。这般情势,照那丫头分析是山河剧变,怎会带着孩子来?
然后她反应新区失陷,阮雪音要离开,确不可能将孩子留在锁宁。
瞬间清醒,而阿岩已是不管不顾扑上来,“歌姨!”
也就一同生活了半月,竟至于此,除“血浓于水”这项世间至理,没旁的解释了。
阮雪音坐在车门内看,回头望一望沉睡的朝朝,也走下来。
“素日这时候早睡了。”竞庭歌将阿岩搂在怀里细端详,看不够,“是马车坐得不舒服?”
阿岩摇头,贴着竞庭歌展着两只小胖臂将她紧紧抱着。
“我告诉她是来见你。她便无论如何不睡,几次眼皮都耷拉下去了,硬撑着,生怕错过。”阮雪音走近,帮尚不能完整表达的阿岩回答。
阿岩将竞庭歌抱得更紧。
“朝朝也在?”竞庭歌一身疲累尽散,勉力止住鼻酸眼酸,仰头问。
“嗯。睡着。”
竞庭歌遂低头向阿岩:“歌姨也陪你去睡好不好?和朝朝一起。”
阿岩摇头。
竞庭歌瞧她亮晶晶眸中尽是依恋,有些明白,“我不走。待你睡了,还要同殿下议事。明早阿岩睡醒,还能看见歌姨。”
当然是骗小孩的。她半生擅骗人,头回觉得动心窝心痛心。
阿岩眨眨眼,仿佛不信,转头问阮雪音:“真的么,姨母?”
竞庭歌呼吸一滞,复盯阮雪音。在旧宫时分明还唤殿下。
“真的。不仅醒来能看见,今后都能看见。”
阿岩没明白,窝在竞庭歌怀里怔怔看着阮雪音。
阮雪音心知不是详说时,笑笑,“所以先去车里睡,歌姨陪,好不好?”
竞庭歌也被那句话唬得心绪乱、脑子糊,也知不是详问时,抱起阿岩往车内去。
最后一茬槐花在高枝上释放浓香。
阮雪音在车外林间缓踱步,偶尔抬头,目光越枝丫看天上星子。
视野被切割得太厉害,看不全,但她连日观曜星幛,了然于胸。
竞庭歌出来得很快。“我进去刚坐下,她就睡着了。”
“孩子是这样的,困极,又在娘亲怀里,瞬息能入睡。”
半刻沉默。
“方才是何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你带她走吧,回苍梧和爹爹团聚。”
竞庭歌一时不知该从哪番道理问起。
“顾星朗呢?不怕他怪你?”终是挑出最重要的一项问。
“他留阿岩在祁宫,从不为来日要挟。你知道的,他不喜欢做这种事。”
“是啊,祁君陛下一向高风亮节。留下阿岩,更多是为了就那次斗法向我示威,也争取让我变节。明白。”
阮雪音定定看她,“而你也并非全不愿阿岩留祁宫,当时不舍,因着为母之心,理智上,其实三分庆幸吧。带她回蔚国风险很大,难说哪日就要被发现;而为了不被发现,你必不能亲自照料,必要托人——既托人,普天之下,当然托给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