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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全忘了,嫌弃得不行。

她被锁了消息,不知阮雪音这几日经历,当然难懂风雨铁血后,重见稚子获片刻安宁的,一个母亲的心情。

阮雪音受她提醒,敛住了,将两个小女儿从上到下打量,“好像长高了。”

“才几日啊就高了。”竞庭歌嗤笑,“厉害的不是这个。”便向朝朝,“公主来,走几步给你母后看看!”

一月朝朝满周岁,正式学步,出霁都时还须人牵两手,脚亦软,踩不实——这会儿也不实,却是无须人牵,自己摇着小手哒哒哒一走好多步,回头看娘亲,得意极了,咯咯地笑。

阮雪音惊喜,跑过去再同女儿抱在一处,察觉竞庭歌望着她们也笑得灿烂,回头,便听她道:

“不用谢。礼尚往来。”

阮雪音即明白,是说自己照顾阿岩、教她学步,难得老天给机会,让她竞庭歌能还这份情,也教朝朝说话学步。

又哪里是还情呢。她们俩多年来喜欢将你的我的、恩义交换挂嘴边,少时不承认,或该说不懂,如今已很透彻:

与任何计算无关,只因情深,永相守望。

不用争斗就好了。阮雪音心中怅然,唤云玺带孩子们去玩儿,又让备膳食,进小厅,狼吞虎咽。

“你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竞庭歌没见她这么吃过饭,目瞪口呆。

“算起来也差不多。”阮雪音忙着果腹,许久答一句。

竞庭歌便坐着看,看着等。

直到阮雪音放下碗筷,又饮完一盏茶。“回宁安之前在赶路,到宁安之后在杀贼,杀完贼人发国书,全程无胃口,然后急着,赶来见你。”

第八百二十六章 国战

这一段内容真是多。从哪里回宁安、干什么去了、杀哪个贼、给谁发国书,每个半句都牵人心,以至于竞庭歌一时决定不好,该挑哪句问。

“见我,做甚?”却哪句都没挑,问了最后一个半句。

“证实了,宁安之乱,蔚后主谋,国书昨夜已发,这会儿该在慕容峋案台上。”

竞庭歌相当平静。

只语气森然,恨铁不成钢:“阮墨兮这蠢材敢谋这种毒局,手段却不够毒,派去行事的内应本就该一季一换,换一个杀一个!一用到底便算了,还要留,说还有用——东窗事将发,再有用也不行!”

阮雪音不信竞庭歌会同意这种手段。仍最后确认般问:“你去棉州找她时才知道。”

“是。”竞庭歌沉声,“你放心,我骂过她了。”

“所以杀佟钧,是你的主意。”

竞庭歌不知阮墨兮的内应是谁,听此话也明白了,一点头,旋即挑眉:“那人叫佟钧?”

“阮仲的亲信。你我都见过。”

是说耳熟。竞庭歌冷笑:“她倒会找。所以是顾星朗快一步,抓了活口。”再忖,“怎会如此精准,茫茫人海里锁定他?”

阮雪音遂将昔年在雩居提醒阮仲禅让之题的前尘说了。“结合公天下的疑窦,我当时那番话,是很好被拿来做文章的。总觉得阮墨兮已经知道了,是如今某些声势的幕后推手之一,那么将此节告诉她的,只可能是当时在门外听见的佟钧。”

竞庭歌深以为然。这也能很好地解释自己近两年声名之盛——是故意渲染她和阮雪音的个人理想,关键时候拿来用?

已经非常接近答案,却仍不彻底,没法防范。

“在想什么?”阮雪音察觉她走神。

暂时说不清楚,也非当务之急。竞庭歌重拾眼前,“就知道有这日,你会变成顾星朗手上最利的一把刃来对付我。此番若非你,他发现不了佟钧,至少没这么快。我已经让阮墨兮动手了,佟钧一死,缺最关键人证,任你们保留了互证圆环上再多的人,没有他这个关键证人,什么也证明不了。”

的确。

“所以你要平息这事的第一道墙已经塌了。”阮雪音淡声,“下一道是什么?若没有,劝劝你家那位,将他的皇后交出来。”

竞庭歌恼完已经向前看,最擅长就是向前看,不慌不忙饮口茶,“交她出来就能了事?你确定你家那位不会为讨公道,发起国战?祸首是蔚国中宫,整个蔚廷从主君到臣下,都脱不了干系,多好的由头。”

这当然也是她欲压下此事的原因。

“无须他开战。已经打起来了。”

竞庭歌挑了挑眉。

“你知道她有军备。”阮雪音读她神情从不失误。

“大致猜到了。”竞庭歌一叹,“那晚她豪气干云,说自己堂堂八公主一呼百应,说我们都小瞧了阮家三百年根基,说她阮氏家臣、万千民众,都能为她所用。”

“她要复国,你还护她?”

阮雪音笃定竞庭歌不会将阮仲活着的事说给阮墨兮,正是此理。

“当时没确定嘛。”竞庭歌起身拿羽扇,抓在手里摇。

“不是。”阮雪音定看她,“是她说不为复国,而是借此替蔚国扩疆土。而无论她是否在骗你,你都觉是个机会,故才听之任之,等着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来。翻得出,你再出手,翻不出,拿她祭天。总归是她,罪有应得。”

此为这丫头安于在旧宫带孩子的真正缘故。

“随你怎么想。”竞庭歌不意外于阮雪音发起功来所向披靡,“既说到这里了,跟我详细讲讲呗?八公主的军队战力如何?对手是沉疾和薛战,不好赢吧?顾星朗真神来之笔,一个薛战已经够呛,偏去年末将沉疾也排去了西境。”

阮雪音没说话。

竞庭歌瞬间懂:“沉疾是你排的?好好好,真是你夫君的好军师,好谋士!所以四月宁安有变,真能从曜星幛上看出来?”

阮雪音让沉疾去西边是因不周山。弦月已高,她甚觉疲惫,拒绝再谈任何,唤了婢子备水沐浴。

要好好,好好,好好睡上一觉。她这般想,反复想,当真一沾枕头便没了意识。

梦里有血。

千军万马,呼声震天,混乱如潮水,拍上来,跌下去,生生不息,后浪杀前浪。

银甲黑甲皆有。

看不清谁在发号施令,那些冲锋在最前的脸也都模糊。

她惊醒在下一日午后。

两个小脑袋杵床沿,亮晶晶四只眼,一眨不眨盯着她。

她怔了怔,温柔笑,要起身,发现因侧卧,两手也分别被两个孩子抓着。

“殿下做噩梦了。”阿岩稚声稚气。

朝朝摇她手直唤娘亲。

“没有。”阮雪音方就着她们手坐起,“歌姨呢?”

阿岩正要往外指,琴音响起来。

阮雪音缓步出去。

“她们两个说你在做噩梦。”竞庭歌坐春光里拨弦,声亦如春水叮咚,“我闲着也是闲着,找张琴来帮你驱梦。没意思,刚弹你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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