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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热勿冷。”

她声从高处来,橙花香亦从高处来,洒了满床,钻进他鼻息。

越发觉得热,又有些昏昏,背上痛感混着莫名其妙的畅快汇作一条溪流在体内奔泻。

“五哥必得给我最确切描述。”连摁了好几处都不见他说话,阮雪音略急,“施针之法,以此为凭。”

许因急,她指尖力道加重,引病人一声闷哼。

“这里。”便听阮仲近乎告饶地开口,“这里很痛。”

“比别处都显著?”

“比别处都显著。”

阮雪音心知怕是因方才加了力,颇无语,“现在我重摁一遍,从第一个穴位开始。五哥好好比对,不能再打瞌睡了。”

他全程闭着眼,反反复复只说热,她估摸是神思昏昏。

“好。”

第二遍医患双方的配合开始默契,有痛必哼,有问必答。结合原就备好的法子,阮雪音稍作改良,终于下手。

施针结束在子夜之前。

“会有用么?”

病人起身穿衣,医者在旁收针拟方。

“我有感觉,这次会比从前历次都具成效。”阮雪音低着头,边写边答。

“真能得解,”

又何去何从。他没说完,阮雪音听懂了。

最后一字落笔,她站起身,“未来不迎。待毒解,再论去从。”

宁安那头分明要起祸事,很可能引发新局面,而他的去从,说不定就要受此影响。

她心下微动,看定他,“当初在雩居,我以内禅外禅、家天下公天下之论提醒你,这件事,你对旁人说过么?”【2】

阮仲怔了怔,仿佛在听一个分明与己有关、又因年头太久显得全不关己的,别人的故事。

“从未。”半晌他方确认答。

阮雪音也细想那个救完竞庭歌返回崟宫的冬日清晨。

嚼舌根的宫婢被他下令打死、割去舌头。

由他身边的佟钧传令处置。

处置完自要回来,阮仲离开雩居时那佟钧就候在门口。

所以是被听去了?

“佟钧,这个人后来如何,五哥知道么?”

问出来她立觉可笑,果听他答:“你该去问顾星朗或慕容峋。”

他是败将,故国所有人都听凭那两位胜者发落。

阮雪音点头:“休息吧。今晚可能会有毒发症状,是施针后反应。明日开始用药,若方便,我白日就来。”

一连几日,阮雪音往小院施针配药,从昨夜起干脆不回旧宫,盖因阮仲夜间总要毒发,白天却开始只发一次,是法子正生效,她想乘胜追击。

大风堡那头,竞庭歌也已到棉州,是个深夜,冲进阮墨兮居所时被侍卫阻拦。

“急事。耽误了时辰惹出大事,谁愿意伸脑袋出来挨刀?”

她本就美得极具侵略性,放狠话时更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气势磅礴,又乃天子谋士、辅阁之首,夜闯中宫居所,倒真有些叫人不敢拦。

“那,请先生稍待,容属下——”

侍卫去找宫人,宫人再去请阮墨兮的大婢,大婢要根据皇后是否已睡做决定,说不得还会跑出来交涉。

她没功夫等。

也便打断侍卫的话,一侧身径直朝内院奔去。

内院正北,主屋半明,屋前护卫个个器宇轩昂,正是中宫卧房。

她懒与任何人再周旋,白费时间,立廊下高声报家门:

“竞庭歌求见皇后!”

【1】582夜雨寄北

【2】470蛛网

第八百一十四章 祸起萧墙

里间半晌无动静。

“竞庭歌,求见皇后!”

她再禀,惊起月色阴影里一只枭。

门幅方在两瞬后开,阮墨兮身披凤袍出现,头上无珠翠,显然已经收拾停当准备睡。

“春夜静好,先生火气却大。”她笑笑,逐婢子出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竞庭歌大步流星,反手关门。

“那时候请皇后关注宁安,寻找那头纰漏——是找纰漏,非造纰漏。”

阮墨兮瓷娃娃般的脸被室内灯火镀上薄薄油彩,一眼望去,那样虚假,像戴着面具。

但当然是她本人。

那面具从家国浩劫之后由她亲手铸造,然后一点点戴上,以求刀枪不入。

“先生忘了,我们说好要联手灭祁的。”她坐去桌边,示意竞庭歌也坐。

竞庭歌不意她认得这样快,一时怔住,旋即暴怒,压着嗓子咬牙:

“糊涂!残害无辜女儿,枉为国母!因此波及两国女课进程,得不偿失!事情败露,恐引国战!”

阮墨兮仰头瞧着竞庭歌气急败坏的脸,轻笑一声:“先生当初是如何做局灭阮家王朝的?不也以那私生子喜欢自己的妹妹为契口,煽动他起兵,借封亭关旧案和东宫药园案推势,最后亲手将其射杀,以此完成了蔚国扩张?”

竞庭歌面色稍凝。

然后猛撑双臂于桌上,凑近了自上而下盯死对方:

“我从不自诩好人。但听清楚你方才措辞——你我的做法,有本质区别。阮仲是真的喜欢阮雪音,也是真的有为君野心,我是用了这一点;封亭关和东宫药园,是既成事实,我的所有做法,都是利用阮家本就造下的冤孽;至于射杀阮仲,我不动手,就无人动手了么?成王败寇,他心有所求、决定起兵就是担下了相应的风险,可能赢,也可能输。结果他输了,那么历来亡国之君,非死即囚。”

阮墨兮眼中激赏,又添讽刺:

“什么阴谋诡计到了竞先生口中,总是有理有据。以你之逻辑,我也不过牺牲了几名原本无足轻重的孤女,却能借此搅乱祁西新区的局面,为蔚国谋机会——”

“她们都是无辜百姓!十几岁的清白女孩子!你也是女子,怎么做得出!”

“我也是女子!还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一人之下的皇后!又如何?依然是牺牲,被父亲当作筹码外嫁他国,不为夫君所喜,连孩儿都——”

竞庭歌觉得她提及孩儿时的神情语气,哪里怪。

“连孩儿都是费尽心力求来的。”阮墨兮恢复平静,眸中却散出疯狂,“他醉酒或梦呓,从来只喊你的名字。”

竞庭歌唯独对这道题毫无办法。

却心知要紧处不在此。

“你在外嫁之前,享受着至高荣宠。这荣宠是皇家给你的,那么他日若须为皇家牺牲,你也责无旁贷,所谓明码标价、得失公平,谁不是这样过的一生?且嫁你出去的是阮佋,与那些女孩子何干?你自觉受了委屈,坏了命途,非要报复,就去找始作俑者,而不是迫害弱小、累及无辜!”

她说到始作俑者四字时,阮墨兮嘴角分明牵出了嘲弄笑意,极淡,以至于她忙着将话说完,当时忽略了,

“而无论怎样费心力,你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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