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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知道她曾易容假扮成上官宴的如夫人在祁国行事。这女孩子今年也才六岁,语声稚气未褪语气却见老练,与去夏又不同。

“而且你没死。无论我是否出卖,你都不会死。你那么聪明,不会没料及身份暴露的局面。是哪怕暴露了你也能全身而退。那日你们几个说的话,我都听着,过后再想,”

“全想明白了?”竞庭歌似笑非笑。

蕊蕊微胀红脸,“想明白了一些。”又补充:“我出卖你是我不对,但那女人在王府一手遮天,我若不说实话,娘亲和我都有苦头吃。”

如今就不苦了么。娘亲都没了。

“你知道我是竞庭歌,却并不识竞庭歌真容。”麓州时一直是那张泼妇脸,“方才却一见我就认了出来。为何。”

毕竟年纪小,女孩眼中慌乱没藏住。“我后来,看过你画像。”

谁给你看的?檀萦?

竞庭歌没问出口,又盯灯火片刻。“可以。”

女孩一时没懂。

“既要拜师,跪下磕三个响头,好像还要奉茶吧?”她两指叩桌,稍忖又道:“明早再行拜师礼,也算对收养你的这户好心人交代。”

第七百六十七章 桃李

第二日竞庭歌被晨光照醒,心道越往北,天亮得这样早,这样亮,实在恼人。

走出屋子却发现人人皆起,家外草原一片灿绿,慕容峋同霍未未又蹲在一处,只旁侧羊变成了牛。

在,挤奶?

他挽着袖,一副利索样,倒真似常年放牧的北地百姓。竞庭歌没由来想笑,只觉此人生动被那件玄色龙袍困了经年,一朝徜徉天地间,居然还能放出来。

霍未未功不可没。

竞庭歌无意扰那头温馨,答一声“是”算全了礼数,返身回屋用早饭,这一呆便再没出去。慕容峋在外已得要领,等半晌不见人,亲自进来唤。

两个孩子亦尾随,蕊蕊寡言,小少年热情相邀。

竞庭歌却不过,只得去,心里发怵,刚蹲至母牛身边便紧张。霍未未认真示范,慕容峋在旁补充,终于躲不过轮到她上手——浑身不自在,不知怎么便想起盛夏斗辉殿哺喂阿岩的场景。

而蓦然反应还有一事未同蕊蕊成共识。

以至于慕容峋瞧她动作有误、把了她的手帮忙,她好半刻才反应,抽手出来让开些,“我确不是这块料。别折了人家的牛。”

蕊蕊拜师在半个时辰后。

慕容峋未料及,牧民一家先是吃惊随即感恩戴德。便依昨夜密谈,小丫头磕了响头又奉茶,师生礼成。

御驾复启程,牧民一家伫立接天原野上送。霍未未缓着马速朝他们摆手,竞庭歌亦回头眺,一壁对慕容峋道:

“他们倚靠达沁,已算殷实之家,尚且不如南边富庶,遑论北地其他区域。且仅凭畜牧远不及有耕种作依托,实非长久生存计。”

“故还是要争取南边沃土。”霍未未听见了,转回身接上,“我蔚国方得长治大盛。”

自非指蔚南。而是蔚南之南。

竞庭歌会心一笑:“未未小姐有此觉悟,入军中必堪大用。蔚国开疆扩土,还要多仰靖海侯府。”

“还要多赖先生指点。先生也同君上一样,唤我未未吧。”

春愈盛,继续北行却是绿意渐少、人烟寥寥。偶见百姓家,同郁林温饱不愁又是两番光景,都颇清苦。竞庭歌蛰伏在祁一年,历其春夏秋冬,重返此国再察此间山河,更觉地理条件本身之劣,无论行怎样国策都难克服。

获取南方沃土是必行。

至于举战还是另觅不战之法,她一直倾向前者,于公于私;但边境家训之后她调整了大略,从让慕容峋提春试到与靖海侯定暗约,再到动员霍未未从戎,到收信王庶女为学生——配合祁国那头女课开、阮雪音主中宫、顾淳风建军——完全可以走出另一盘棋。

与举战并行。

蕊蕊不会骑马,一路乘车。御驾每停,竞庭歌都叫上她同往百姓家。贫寒人家不少孩子,六岁的蕊蕊与比她大或小的孩子都能说上话,算是有利察访。

很快竞庭歌又道做了她的学生、且在北国生活,不可不会骑马,沿路苦找终寻得了一匹小马驹,亲指点几回,便让她独骑练习,正好日日赶路。

连慕容峋都悬心,生怕一个不好将新收的学生摔坏了,悄劝要教回去教,戎马苑供她授课。

竞庭歌却道逃难艰辛都挺过来了,这点子磨砺不算什么,小丫头自有胆色慧根。

小丫头便真在临近苍梧的行程最后一日学会了驭马——至少停停走走皆能自主,稳得住,轻易不会摔。

队伍中还多了七个小孩。

都是女孩,北地“捡”来的。其中三个无家可归,四个由其家中送出——皆是养不活养不起,有人愿收,乐得托付。

因沿途有公务又人多嘴杂,慕容峋始终没问竞庭歌为何轻易收了个女学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带回这么些孩子。

进了苍梧城终须安顿,屏退众人问,竞庭歌答:

“君上隆恩,北地察访救助民间孤女,传出去算美谈;蔚西新区本有女课,苍梧本打算跟推行,以她们作第一批学生,最合适。”

“你亲自教?”

“我亲自教。”

“可你居静水坞,她们不可能入宫住,今后授课——”

“便想同君上商量此事。辟一处为学堂,孩子们吃住都在那里,总归初期人少。臣请与她们同住,平素管教也方便。”

慕容峋眸色在暮色里一迸。“绕这么大圈子,原为出宫住。”

“臣的身份住宫里原就尴尬,从前是君上深恩、怕臣常在宫外有性命之虞——”

“如今没有了?”

“近两年臣于国有功勋,”以及身世带来的错综站位关系,“朝臣们对臣的态度、做法,应有改变。”

慕容峋看了她片刻。“在扶峰城时,与霍骁有买卖?”

竞庭歌稍怔,旋即笑:“君上愈发叫臣刮目了。”

专程去一趟,她岂是为闲情费脚程之人。“是何买卖?又不能说?”

“君上会知道的。”

蔚君北地私访并带回孤女们设学堂教养的消息,若非有意放出,实在很容易瞒。

但民间很快有风传,以顾星朗之灵通也就更早获悉,这日阮雪音入挽澜殿述女课进展,立时被告知。

“竞庭歌的主意吧,与你所行如出一辙。”顾星朗刚同户部司长官拉锯完盐铁司事宜,半仰御书房乌木椅上转杯子。

阮雪音是写了“奏疏”细禀国都内女子文武课的,字很丑,故没呈递,一直拿在手中念白,好容易念完了,赶忙合上。

“君上说的什么话。当初开课福泽女子,你也是认同的,怎到今日变臣妾一人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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