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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了生死、增加了风险。

这句之前的亦是大实话,许多道理原掌握在真体历过世事的人手里,无论长幼。

阮雪音深觉对方说得好,不再多言,又觉娣娣确不适合跟着淳风,至少目前还不适合,命继续往下一户。

都是车中女孩子们认识的、已经离营的姑娘的家,或在城里,或在城郊。各人放弃的因由不同,有嫌苦累的、有迫于家中或家外压力的,或如娣娣般两者皆为因的。

淳风原以为阮雪音是要寻摸“还有救的”劝说一番,却没有,户户远观,与车上女孩子们问答弄清楚每家每人情形。

情形各异,相同的是,她们又都过回了从前的日子。

“未尝不好。砒霜蜜糖本因人异。”城郊春更盛,阮雪音收目光向车内众人,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何选择,你们看得听得多了,才有适宜自身的判断。女课无论文武,其实一直讲自发自愿,且上了课、学了本事,也不能保证平步青云。我朝尚无女子入仕之例;君上虽准许淳风殿下练女兵,真上战场实是生死大事,可能得功勋,也可能丢性命。世事皆为赌,成算从一分到九分不等,而你们正跳进来的这个赌,”

她稍顿,极目车窗外,眸中山林色比阳春更盛,

“是个一分最多两分成算的赌。”

姑娘们皆有些变色,只听阮雪音再道:

“却也是个,一旦赌成,黄金万两不足匹的赌。是世代之光,千秋功业。”

日光似都为这句话大亮起来。

已过晌午,马车折返回城,沿路将车上女孩子们一个个送往家门口——已经这个时候,回校场练不得多久了,半日观瞻也该给她们时间思索。

有小丫头临下车前怯怯问若想放弃,是否明日就可不去校场了?

阮雪音点头。

小丫头像没拿定主意,又问早先说千秋功业是何意思。

阮雪音笑笑:“比如你此刻放弃,来日却悔,还想走这条路时,发现路还在;又或者你的女儿、孙女、重孙女,她们中有人不想过你的一辈子、想另寻门路时,发现这世上还有门路。”

“夫人是说,我们正在筑路?”

很生动。阮雪音再笑:“是。女课非强制,乃机会,正是此意。其实也有许多男子不愿从军、无意入仕,能吃饱穿暖每日晒晒太阳就足够。这也很好。但问题在于,他们可以选。而姑娘们目前只有一条路,没得选。”

“夫人希望我们也能选。哪怕我们不能,有朝一日,我们的女儿孙女能选。”

“是。”

小丫头半只脚在踏板上默了许久没动。

车上还余近十个姑娘也默着不动,车外春鸟鸣便尤显得响。

巨大轱辘持续滚动在四月的大祁国都,不断有女孩子下车,车内愈空,阿香是最后一个,临走时恭谨同阮雪音三人拜了,秉着中气道:

“民女要筑路。明日会准时到校场!”

一个譬喻罢了,被这般喊出来实有些滑稽。淳风扑哧,柴一诺忍笑,阮雪音道:

“你可知阿香在传说里是位神明?女神,推着雷车。”

阿香讷摇头。

“她也是西方之神,被称西斗星君,书载其形貌曰: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摄禽兽,啸动山林。是不是很有些女将军风采?”

阿香讷点头。

“这名字很衬你。”阮雪音笑起来。

那姑娘下车后步伐极震,与先前又不同。

“嫂嫂你为定她志向编的吧?真有这西斗星君?推雷车的女神?叫阿香?”

“有啊。研习星象须阅的典籍里,不止一处记载过。我也是瞧她可爱忽想起来,顺嘴一说。”

却真正点睛。柴一瑶愈觉兄长对佩夫人盛赞不虚,丘壑在胸而举重若轻,值得追随。

偌大的马车彻底空下来,依今日计划,阮雪音要继续往茶室瞧文课。

正是最早她开课授香的茶室,香课之始、女课之始,如今常由纪晚苓主理。今日该也在吧?这般思忖,淳风不放心,要陪着一起去,又拉柴一瑶,正好再议议军中事宜。

那地方在正安门外主街上,闹中取静,名曰“淘沙”。

三人下车,大门前站定。柴一瑶抬头望了会儿匾额道:

“去岁来听佩夫人授课,我还问过老板,一个香、茶、手艺品的买卖之所,何以叫淘沙?”

便想起那时候排队进“学堂”,还是纪齐陪着。如今少年郎已经北上隔千里。【1】

“大浪淘沙始见金。这老板是想说他这里的都乃淘沙后真金吧。”淳风随口接,望着匾额亦想起去年春,她竞赛受伤吊着胳膊,与沉疾闹别离,常陪阮雪音过来授香,权作散心。

阮雪音思绪已飘入里间,脑中构建纪晚苓授课画面,踏实复忐忑,不知这一方崭新天地,是否真能予她崭新路径。而以如今局势,这样将外场权柄完全交到她手里,并不周全——早先筹划虽动用了不少城中贵女,真到践行时,其他人参与远不如纪晚苓。

且论家世深浅和朝堂势力排布,国都内除了纪、柴、薛,剩下的,不及某些地方大族。

倒有个法子,既具制衡之效,或还能帮顾星朗摸排局面,来日若生事端,亦更有运筹余地。

“可惜你要帮淳风。”三人跨进门,她随口向柴一瑶,“其实文课这头更缺人手,瑜夫人一人,终归忙不过来。”

因文课学生多过军营。

柴一瑶稍怔,“薛如寄时有来帮衬吧?”

阮雪音笑笑:“相较女课日盛、求学者日多,杯水车薪。”

柴一瑶方反应过来其中意思,思忖片刻道:“臣女有个堂妹,正当适龄。改日带来给夫人瞧瞧是否堪用?”

【1】604婚架

第七百六十五章 暗约

同一时间北国扶峰城,蔚君结束小住继续北行,靖海侯率家众恭送,霍启霍未未随行,霍衍休沐期满,先返苍梧。

霍未未是自请随行。

慕容峋爽快答应,道三小姐谙熟北地,会是上佳指引。

竞庭歌一心在昨日与霍骁的暗约上,目光平移过去,正对上靖海侯本人眸中有定。

—侯爷所图大业,庭歌自家父那里听闻了。公天下之愿实也乃蓬溪山传承,愿相携手。

她这话讲出来时凸月刚挂高天,侯府中本少树,空旷草地一片直教霍骁觉得无论如何都被第三人听了去。

但周遭确无第三人。

竞庭歌从对方极力克制却仍漏出异色的瞳孔中辨出了虚实。

—先生说什么,本侯不明白。

—家父道霍、陆两族或都承此秘训,上官家已是坐实了,更叫庭歌深信,靖海侯于天下理想,另有大谋。

霍骁向来平直的眼中划过月色明晦。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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