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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气息粗沉,“白国境内传信至韵水是极快的。主上说每轮冲突的消息都会在两三个时辰内被传进皇宫,若正午前后有一击且被咱们躲过了,自然会在下午被对方知晓。那么下一击最迟会在黄昏前,入韵水时。”

“宗室的人。”

“是。”

皇宫内相持的总共三方。如今场面上在段惜润一边的是大公主平渡侯和祁将肖贲,宗室为叛军,照理只要她能平安入宫,就能斩逆者定乾坤。

——近五万天子师,经过昨夜和破晓虽有些折损,毕竟损得不多,便算四万吧——祁白两国精锐对抗韵水城中久经鏖战的残兵,没可能不胜。

“联军会比咱们慢吧。”

祁将点头:“万人行军不比咱们蹊径单骑。”

段惜润想了想,“为稳妥计,得等到联军兵临城下,护本君进宫。否则以你我现下状况,到韵水城无异羊入虎口。”

“原来女君也不完全相信平渡侯。”

“你的主上不完全信,本君便不完全信。他判断一向准。”

“但主上说,咱们要尽快入宫,无须等大军。”

段惜润怔半瞬,“就凭你我?”莫说宗室要杀她会从残兵中集齐足够多高手,若肖贲只为祁国计、平渡侯也想乘乱搅局,三方联杀,她根本连韵水界碑都过不了。

“孰是孰非三方立场,女君不想知道?”

生死之刻哪还有辨立场的必要,活下来,拿回玉印兵符平乱定社稷是唯一要务。段惜润只觉顾星朗站着说话不腰疼,火烧眉毛还想局尽其用。

“不想。近韵水本君会找个地方藏身。直待联军抵达。”她摸一摸十月冰凉的手,还箍在她腰际,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以至于越来越紧。

“女君如何确定,躲在暗处便不会被劫杀者找到?主上说最稳妥的做法,是不要停。”

十月周身冷硬如尖刀刺进段惜润后背,她其实力竭,却恨南国冬风还不够冷,应该更冷,将她从脏腑到神魂都冻得僵硬,让她自此涅槃,无情无心。“有条路鲜少人知。咱们往北走。”

那条路段惜润从没走过。自她记事起父君便不太出宫,连出却非殿都要伞,她因此笃信父君也没走过,尽管描述得极清楚。因为太清楚,又或因自己忽生了某种神挡杀神的万钧之气,她带着十月和那祁将飞驰,一路向北,真的见到了描述中的大刺槐,又经过格外整齐的三棵小叶榕,再穿越密林穿进藤蔓遮蔽的山洞听黑暗中更漏般的水滴声——

太黑,他们几乎要怀疑是死胡同。

却在不知哪一刻复被藤蔓拍了满脸、绕了满身,两驹三人狼狈之极于半明暗中缠斗,终于冲出来,天光大盛,日光扎得人险些盲。

“这是何处?”祁将艰难睁眼,大腿那处伤始终未止血,以至他气息愈弱,面色煞白。往北其实绕路,回韵水该走东南,这条路并非顾星朗规划,他同意这么走全因主上还吩咐:女君生于长于韵水,于地形路线上更有数,倘有提议,当从之。

段惜润也不确定,看了许久林木植被待要懊悔,忽于缝隙间遥窥得半角金檐。

那金檐富丽堂皇,檐角高翘,整个青川再无第二城有这般形制的建筑——高翘的是凤尾,总共九根,每根上凤镜凹凸十分逼真,漫展空中,鸾凤翱九天。

祁将注意到她凝眸呆滞,也朝同方向极目,好半晌探得那金檐。

“是,皇宫?”

段惜润摇头。

祁将待要失望,一想到或离韵水更远了、无法完成主上交代,更加面无血色。

“皇宫西北的角楼。”却听段惜润再道,“大人,我们进国都了。”

国都以内、皇城附近,总有密道。那是王朝之主亲自修葺、于危难时刻自救的稻草。小时候父君如是说,她便如是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用上——父君会欣慰么,这个被他选中嫁往祁国的最喜爱的女儿,喜爱到告知这些国君隐秘,就像是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属下护女君入宫。”

此为更难的一件事,两人心知肚明。皇宫中自还有忠于女君者,该还不少,但女君不在,平渡侯监国,他们会理所当然听命后者。

芸芸众生是永不知这些暗涌的。此时此刻忠于平渡侯便是忠于君上。

“本君若直接现身宫门前,你说有几成把握?”

“主上意思,哪怕联军兵临城下,女君也要偷入皇宫。”

“为何?”

那祁将失血过多脸愈发白,“属下不知。”

三方相持是个太强的警示。段惜润忽醒悟。若肖贲和平渡侯都在自己这边,无论此二者如何互不信任,先干掉庄王、滑国公一干人等总是上策。

何种理由使得三方对峙一夜加大半个白日依然不动手?苦战太久都无胜算——不够说服人,不够解释这漫长时间。

顾星朗坚持要她偷入皇宫,也因这个?

她其实没想明白,但完全接受了这项坚持,然后陷入更深沉默。

母后、满宜、十月都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她能放九成以上信任、能在这种时刻求援的人都已经——

不对。还有一位。如果她没随母后去、没被诛杀,撑着一口气在等自己回来。

“本君不宜现身,大人总可以。”

第六百九十八章 四姝

那祁将气息更弱,咬牙沉声:“主上有令,但凭女君吩咐。”

他已是遍体鳞伤,卸了铠甲,戎衣上也都是血。为方便行事段惜润脱下了十月的衣服换给他穿——

初冬时节,除了顾星朗的龙纹外袍还有好几件,足够一件件套上掩盖血迹伤痕。血已经暂时止住了,是他自己找药草嚼碎了敷的,却该仍疼痛,以至于他整张脸显得有些狰狞,腿脚亦跛。

距黄昏尚有时辰,段惜润目送他离开,到底不放心,轻问:

“记住了么?若怕出错,一路默念过去。”

“罗浮山,春昼长。”

明知对方看不到,许因孤注一掷、心绪起伏,她依然不住点头。

那祁将继续往前走。她看着他背影觉得无论生死,不一定再能相见,复开口道:

“还请大人告知名讳,若有来日,重金相酬。”

“祁将薛礼。忠君之事罢了,差事若办得好,自有君上嘉赏。多谢女君美意。”

“原来是薛家儿郎。本君记住了。”她想了想,忽认真问:

“他给你多少俸禄?”

这话直白,显得有些可爱,于此种情形下被问出来更莫名其妙。薛礼停步,腿脚不便没有转身。

“本君就想知道,”段惜润也反应不妥,所幸不用照面,“怎样的利与好,能得此忠诚,死生不计。”

她自知愚蠢,但好像许多根本问题都是“愚蠢”的。

“君上以仁厚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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