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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瞧他入神,有些明白,“该是激战太久都有所不济,准备蛰伏智取。”

顾星朗表情依然闲淡,“好事。七哥你带兵护她回韵水,旁人朕都不放心。”

宁王的脸微绷起来。

离得近顾星朗一直盯着。

忽见他重跪:“请君上三思!”

这句极响,与先前二人对话完全不同,足叫身后万千将士听见。

顾星朗嘴角噙笑,也以同样声势回:“宁王何意?”

“白国已乱,宗庙飘摇,当乘势攻取,统青川之南于大祁!”

顾星延随性肆意,自来决策行动却不拖沓,而这句话顺畅得听一遍便知演练过千百遍。

他也犹豫吧。不确定要否携边境将士以国之利害挟天子,这两日该反复斟酌,也便一再打磨措辞。

“白国女君来大祁,为贺佩夫人生辰。祁白百年交好,乘乱攻伐,绝非仁义之师,更是在全天下面前背信弃义,一时扩疆土,不及大祁信誉损。”顾星朗高声,语出无波澜,道完这句复低声向宁王:

“七哥对朕若还有几分信心信任,那么听朕一句:时候未到,不是这样。”

宁王单膝在地嘴抿得极紧,好半晌亦压声不让第三人闻得:“君上若是因与白国女君私下有诺,臣弟不认为一己之私可凌驾于——”

“不是。”

宁王眉头亦蹙。

“寂照阁。”顾星朗片刻沉吟忽道,“我留她有用。”

宁王蹙眉更甚,抬头看他,那眼神里难得疑虑。

“许多话不便此刻与七哥解释。待回霁都必把酒详叙。韵水此刻局面不在预期内,本国极可能有人暗中违抗军令——朕现下不问是不是你,之后亦不追究,你此刻遵圣谕行事,便还是忠臣良将。”

除却道义上说不过。

顾星延想不出放弃的理由。

寂照阁亦不够充分,哪怕有传得河洛图者得天下——他对寂照阁的敬畏更像是对祖制、对传说的敬畏——而非一幅图的所谓神力。

攻必胜,退失机!切!切!

信王短笺尤在心,初冬南境的风中尽皆草木声。

“请君上,出兵攻伐,一统青川!”

宁王重扬声,字字破冬风扩向身后大军。成排大军齐声相附亦如涟漪弥散,一圈一圈,直至声震入天:

“请君上,出兵攻伐,一统青川!”

“请君上,出兵攻伐,一统青川!”

第六百九十四章 破军

“好一个出兵攻伐统青川!”

茫茫南境声犹震,余音在耳,却闻御驾车内女子声起,

“诸国图霸虽各出奇招,要攻伐到底讲师出之名!昔崟国筑药园毒害三国,去冬被揭恶名于天下,祁蔚据此出兵毁阮家宗庙,是为义师,替天行道!可我白国偏安一隅六世,自问从不争抢,百年来甚至未参与过任何一次大举攻伐!倘段家治国无当,于民无道,祁国要伐,本君无话可说!可今日局面,”

段惜润谨记顾星朗交代,无论如何不出马车,故虽满腔怨愤,安坐如山;又因不必出去面对浩瀚银甲,她反觉镇定,照鸣銮殿内阮雪音教授,句句念白,几乎一字未改。她顿在这半句,换了口气高声继续:

“今日局面是,本君为固邦交之谊千里赴霁都;佩夫人生辰本乃喜事,偏国内生乱,本君力有不逮;祁君出于盟友之义,决意出兵相助,却在南境遇宁王阻,死谏攻伐!”

她冷笑,因刻意,格外响亮,

“顾祁如日中天耀青川,虽为霸主、不乏强硬时,今日之前,到底要脸。当朝祁君即位以来更以仁义著称,各国百姓因慕其名、顺慕大祁国风而迁徙的不在少数,据本君所知,白国亦有。可惜啊,祁臣不谙主君苦心,今弃此国声望如敝履——我段氏经此一役若灭,无话可说,但祁蔚再要争天下,于民心一项,优劣恐要易势了——我白国子民便首当其冲不会真心臣服!青川并非蛮荒大陆,仁义礼智信,人人心中有杆秤。宁王若不惧做这千古罪人,大可继续死谏!而本君若是祁君,”

最后这句不是阮雪音教的。但她忍不住,一定要说:

“宁王违抗君命、挟将士令天子,已算谋逆,论罪当诛!”

顾星延全不意段惜润有这般见地、口才、临场演说之能。

全境将士亦受此女声珠玑震慑,字字绕心,一时竟有些混淆对错、动摇决心。

顾星朗总觉这措辞的路数耳熟,稍作反应恍然,哭笑不得阮雪音去见段惜润竟准备得周全至此。

而短暂寂静之后宁王厘清了整段演说之巧之诡,朗然大笑:

“女君陛下会谋亦善辩,本王自愧弗如!但陛下怕是忘了,此番宗亲作乱,韵水城准备万全,甚至在陛下动身往霁都之前便有过一轮风声鹤唳——您可当天下人是傻子?如今看来,您分明是故意离国引宗室出动,好以禁军镇压彻底平定内乱危机。女君陛下啊,自来万事,有一利便有一害,您既敢赴祁,便该有面对今日的准备!”

段惜润说得太多了。

宁王反击亦极耗时。

此期间顾星朗稍退,对近旁沉疾说了句话,因将士皆敛首垂眸而宁王贯注于措辞,无人注意。

沉疾悄然消失于人群视线中。

有亲卫各二补上其位,分立祁君左右侧。

宁王话音落时一切刚完成,顾星朗不急,甚至再次噙笑,徐往马车中回,边行边道:

“看来宁王今日不止于死谏,朕若不答应,要举边境将士之力取而代之了。”

“臣弟不敢!”

“臣等不敢!”

宁王身后万千兵士这声不敢似终于触发了祁君愠怒。“朕看你们敢得很!”顾星朗骤然回身望向乌泱泱人头,眼底寒光四溅。

“君上息怒!”

哗啦战袍响,为首数排将士带头跪,然后铠甲擦碰声四起,极目处甲兵皆跪,银光遍野直没入天际。

“慈不掌兵、义不守财、情不立事!臣弟不惜性命,但求君上承顾氏一统之宏志,切莫为一时声名放弃千载之机,错失今日,悔之不及!”

“放肆!宁王出言不逊试图为主君之师,还敢声言无谋逆之心取代之志!”

“君上!”

“朕此刻不治你的罪。”双方皆抢话,句句起始压在对方话音落处,“省得先祖有灵,怪朕为他国之君断送兄弟之义。”顾星朗就立在车前,不再理会宁王,淡眸向满地跪伏的将士,

“忠君不渝者,随朕护女君归国。矢志追随宁王者,”

他顿了顿,

“继续留守边境。你们不是一心为国在此死谏?那便守好我大祁疆土,勿在此千钧之时让外敌趁虚而入。”

几乎没人听懂这番话。

段惜润浑身发颤在车内亦不知所谓。

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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