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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没有一字对话。

那就必然还有第二次,铁线莲的花种,青川极北的奇石。

果然就是十二月的那两次,姝夫人所言确切。

“第二次在除岁当日。又是清晨,锁宁城郊小树林。我实没想到会在这种时辰这种地方又遇见。总共两个人,没有回避的道理,我问她清早来林子里做什么。”

阮雪音直觉得老师该没答。

“她没答,从荷包里抖出些似乎花种在手心,递给我。严冬飞鸟绝,林子里静极了,我下意识接,仔细收好。我以为她不能说话。”

实在奇遇。但这种事就是会发生,千百年来一直有,谓之庄周梦蝶。阮雪音自方才转过来就没再转回去,始终看着纪桓的侧脸。

铁线莲的蓝紫并暮色钻进了他瞳仁。

“我们漫步林间,走了许久。她很喜花植,一路采摘,通通扔进随身的小竹篓里。我猜不透她身份,河边垂钓、赌坊稳赚、清晨独入偏林似为寻花。可能是个人物,也可能只是寻常百姓家不安分的女儿。我觉得不必问,她想说自会说。

摘一株既紫且翠的花叶时她说,北方有石名紫翠,晶莹剔透,昼绿夜红。”【1】

【1】557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六百一十五章 纪门聆训

这一句边境时他就和老师对过,一字不差,真的记了整整二十三年。

然后老师从车内伸手将紫翠玉赠他,只说是颜衣遗物。

有些事无论何时想起来都是唏嘘的,比如老师和纪桓这段。她撇过脸看满墙蓝紫,视线有些糊。

“她与我相谈甚少,许多往来都无声,却默契。我知她必有难言之隐,我也有,故都不戳,同行罢了。”

为何会莫名其妙同行,回头再看,纪桓是有数的吧。老师在做的事很可能就是他赴锁宁的原因。

可迄今为止她们听到的一应说辞,昔年老师出宫,为的都是配合药园计划的排布。

显然纪桓不是。

“到第三回 再遇,她明显戒备少了些。”她们出宫都是走老师设计的唯一路线,边境时就说过,“也爱笑了些,虽仍谨慎,仍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到底算朋友了,我主动邀她共早饭,才知她那般能吃,且有活泼一面。”

老师沉郁而颜衣相对欢脱,却无论如何都是负重前行的药园中人。她们戒备、生人勿近甚至于眉眼间暗藏心事,这些都是一样的。而初识拘谨,越往后话越多,同样是人与人相处的常态。

男子于这类事本就大意些,一模一样的脸,平生一回的奇遇,又兼女子善变、对方本就是个谜——

当局者分不出、根本想不到是换了人,情理之中。

他没再继续说,因为后面的故事天下皆知。而浮桥之前属于他和老师的这段,注定只是隐没的序章,永远不会被流传。

两个人都又望了许久的铁线莲。

“曜星幛与山河盘如今都在我这里。”半晌阮雪音道。

纪桓转身往园径上走,“蓬溪山秘器,佩夫人倒来与臣提。”

“不知纪相大人昔年赴锁宁究竟为何故,但若与老师行事相重合,我想,或与这些蓬溪山隐秘有关系。”阮雪音跟上,并行园径间。

纪桓走得稳,没为任何一字停驻,“后来臣也想过,却毕竟不知药园前尘,是长役过后,最近关联,方得了些眉目。”

“定宗陛下昔年遣纪相入锁宁,是为寻找寂照阁过关之法?”

纪桓终停步,“夫人又为何觉得与寂照阁有关?天子禁地,夫人不该染指;皇室密令,夫人更不该打探。这些话您与臣说,臣可以做到过耳即忘,但若让朝臣们听了去,”他淡望远天,

“夫人处境本就维艰,更当谨言慎行。”

是激进了。她转话头:“瑜夫人离宫授课,纪相该有话说。雪音此来,正为聆训。”

纪桓难得没道臣子本分、敢与不敢的话,又走一段,徐徐开口:

“臣得先君信重,为君上授课近十载,个中情分,忠义不足以表。瑜夫人虽是臣之女,一朝入宫,前程便不是臣等能过问的。所以佩夫人因此言聆训,实无必要。但有些话,臣斗胆,想向夫人谏言二三。”

“还请纪相赐教。”

“青川三百年,无论哪国,拱卫天子的一直是士族。”

阮雪音乍听不明就里,只蓦然想到影宸殿内阮佋曾对她和阮仲说:皇权因何而立,便得因何而固。【1】

“皇室百年,统领家国的诸多法则中,联姻始终是卓有成效的一项,故而大到国与国,小到族与族,屡行不爽。姻亲关联,甚至在要紧时候起到过比杀伐更强大的作用。佩夫人读史明政,无须臣举例说明。”

阮雪音不动声色恭听。

“今君上钟情夫人,欲破传统而定新规,后宫三千佳丽之制不复,实是断了诸多士族的门路,伤了一众朝臣的心。”

世伐专宠不止为天家,也为大族自身荣辱,她早该想到。而纪桓此时,算是犯了大忌在与宫妃论政?

“这些话,数日前明光台上,臣亦以老师的身份告诫过君上。纪氏随太祖立祁,无论如何会鼎力护天子;但我大祁广袤,世家如林又各具家史,有些先河现在开,不是时候。”

统一大计为上,任何不利皇权固、君臣谐、国家稳的先河,都不该开。所谓攘外先安内,如今不是破传统改新制的良机。

“天下一统,大业在前,士族高门满朝股肱们心中自有一杆秤。本宫相信他们,算得懂利弊,分得明轻重。”

纪桓直摇头,“有些理,有的人不认;有些理有人认,偏生不买账。人有大义,也有私念,历史的发生起于一颗碎石投湖心。”他持续淡望渐暗天幕,

“太年轻。君上也太年轻,妄图以无双之智、一己之力把住所有关卡。”

至少在这一刻阮雪音完全相信了纪桓的忠义。

“相国教诲,雪音铭记于心。”

“她将山河盘给你,是真打算不问世事了?今又在何处,蓬溪山?”

恐怕就要见面了,阮雪音心答。下月天长节,宗室、名门入霁都朝贺,以顾星朗最近布局动作,上官宴怕也要来。

七月,正当竞庭歌临产。

麓州那头现下什么局面?

晚饭终没在相国府用。阮雪音走走站站一下午,已觉疲乏,赶上纪平回来照过了面,与淳风动身回宫。

纪齐自也并全家在后门相送,阮雪音总觉他讪讪的,脸上青白红紫一再变幻,精彩之至。

“纪四公子近来怎么了?与柴家小姐在闹别扭?”上得马车,阮雪音问。总记得柴一瑶不是爱耍性子的人。

淳风本知纪齐这一向反常,闻言也有些明白过来:无怪早先论亲事他嘴硬得很,怕是真吵了架,不敢回家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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