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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嫁人本就多比男子娶妻早,她还比我大,人家都不急我急什么?”
道理不错,怪在他竟以淳风为尺。
马车于宫门前停,纪齐巴巴跟着往宁枫斋,落座伸脖子,终瞧见鹅黄裙角乍现春林间,下意识便去理衣衫。
淳风右臂让同色的纱绢包着,仍吊在襟前。面上笑嘻嘻,眉宇间愁沉却分明与往日又不同。
“九哥还嘱咐我别晚,瞧瞧,总是他最后。”
国君最后至,天经地义。这是没话找话,更是强颜欢笑。顾淳月极知道她,自然不戳,拉了人过来细问伤愈状况。
婚约或将解除一项便在这场便饭中提了。
阮雪音授课不在,纪晚苓在。顾星朗只是随口,并未下旨,沉疾也就没出现接旨。
虽都自家,到底人太多,淳风咬着唇没撒泼,好半刻不说话,然后冲了出去。
“这不是要去找沉疾拼命吧?”纪齐干瞪眼。
今日午后沉疾就该重回岗位,换掉代班多日的温执,此刻恐怕已经入宫了?
场间众人心知不可能,再猖狂毕竟还有公主矜贵的底线,为了婚事大庭广众下闹,顾淳风干不出来。
纪齐心不知。他站起来,“启禀君上,臣去看看?万一要打起来,都是带伤的人——”
此三人常年作伴,从骐骥院教与习到春竞组队搭档,真要找个人劝解,纪齐确为好人选。
他追上顾淳风时人已经走到了御花园。
好死不死沉疾果然入宫换岗,一身锦衣威风凛凛正从那头过来,乍看辨不出腿伤。
淳风该并没想找谁拼命,遥见沉疾也是一愣,自然停步,等着他经过。
骑虎难下,此刻换路是为不敬。纪齐双手各捏一把汗,眼见沉疾愈近,到了淳风跟前。
“沈大人好精神,递呈了悔婚的奏报,整个人都松快了吧。”
顾星朗没说沉疾又递过奏报,顾淳风猜的。
“手臂骨伤,可大可小,恢复得不好影响日后行动。殿下该多在屋内休养,少走动。”
淳风盯了他一会儿。“你知道我为何参加春竞吧。知道我想从军吧。”
“臣但愿殿下,平安喜乐,岁月漫长。”
顾淳风只觉眼睛酸胀鼻子亦酸。
这有什么。她忽然想。母妃早就离世了,父君也离世了,还是阿姌借她的手害父君离的世,然后阿姌也走了,阮仲不是良人,沉疾,原本是他予她的芍药。
现在要收回芍药的也是他。
这些有什么。循例哭一场,不行就几场,伤一回心,不行就多几回,还有她顾淳风过不去的坎儿么?
是这般在想,眼眶却没争气,啪嗒嗒往下掉泪珠子。
沉疾垂首一时没看见,纪齐站在丈余外看见了。
顾淳风掉着泪珠子昂首阔步往灵华殿去。
“哥你真——”
待人走远,纪齐冲上去,“娶便娶了,又不是不喜欢,闹腾什么?你没见她都哭了!”
旧年祁北之行后他就想不得顾淳风哭,想起来后背就温凉,就是马背上疾驰睡梦中眼泪。今年很少想起来了,全仰仗没再见过她哭。
今晚怕是又要做梦,直梦得魇住,汗涔涔惊醒。
这般思忖,伸手推一把沉疾,“去把她哄好!”
沉疾心绪岂能好?不理他,抬步径直往挽澜殿。
纪齐追了半步再推,比方才重,也便有了些挑衅意味。
沉疾回头看他,面色已有些不善。
男人间对话,有时候不用张口。
纪齐动了动手腕。
午后清宁被气流往来打破。
近旁一棵白千层间有黄莺惊飞起。
途径的宫人看见时两人都东倒西歪在地上。
“来人!哟喂!沈,沈大人!小小纪大人!这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事情发生在御花园,又是沉疾和纪齐打架,一传十传百,不到一柱香时间整个祁宫都知道了。
顾淳风于少女岁月里做过无数回梦:喜欢自己的少年们为自己打架,鼻青脸肿都来找她评理才好。
如今她已经不是少女。
打架的两个人,一个就要不喜欢她了,另一个从来就不喜欢她。
这消息也就格外不合时宜,她坐在荷花玉兰下的秋千上听,只觉荒谬。
“那日我让你传话,叫他别跪了,先回去。你怎么说的?”
“回殿下,您的原话:起来,去吧。”
“后来又说什么了。”
阿忆提裙轻跪,“奴婢劝沈大人,若心思定,早禀明,无谓耽搁殿下。阿姌姐姐若还在,也会这么说。”
她以为要挨骂至少吃一巴掌。
尽管顾淳风从没对底下人动过手。
今日也没有。她站起来,握了握秋千的绳,“不太结实了,补补。”
第606章 陵园答孕
霁都城内香课连日,有学成四五分者自觉得了精要,开始手手相传,教尚未得进茶室的百姓们制香技艺。
本有些偷偷摸摸,怎料上面却鼓励,甚至另辟了几处地方,筛选出当真手艺佳者为讲师,就此将讲堂扩散开来。
到五月中,霁都城内制香的热闹传得大半个祁国皆知,附近城郡亦来取经,上至官员,下至商人,乃至民众。
以至于设香课、开讲堂的题目就此上了朝议,柴一诺以自家妹子堂堂课不落的例子述香课之妙,又道这类讲堂实可作为授女课的场所——
琴棋书画、茶艺刺绣,历来只大族闺秀钻习的技艺,让普通人家的女儿沾染些,于百姓也是福祉。
再兼大祁疆土扩,祁西新区自有一套治理之法,那头小姑娘们都开始习浅显医药术了,祁中、祁东也该跟上才是。
真正起作用的是最后这段。
妇人们学不学香、精不精女子技艺,于朝臣们而言是不登大雅堂的事;但融合是大题,祁国东中西三块这么一摆,治理以同策,仿佛便成了应有之义。
一时举国设女子讲堂的初议定下来,先于霁都及周边城郡试行。讲师从霁都城内佩夫人茶室中的得意门生里筛选,其他技艺譬如琴棋书画,有擅者,皆可报名自荐为师。
总归是些民生事,且很可能不长久,议了定了,执行下去,没人再多做文章。
而五月二十五皇家祭礼,紧接这一波热闹浩荡荡铺开了。
原本钦定的宫内漱瞑殿行祭、只宗室参与,经太史司和礼部司一通严谨筹划,最终变为漱瞑殿奉牌位,然后满朝文武随今上、一众皇亲共赴定宗所在的沐陵祭陵。
每朝帝后牌位其实都供在奉先堂,所以昔年顾星朗带阮雪音入寂照阁,自罚长跪也都在奉先堂。【1】
漱瞑殿更像一个专为祭祀准备的宫内所在,比如五月初四战封太子祭就年年在此处。
所以漱瞑殿奉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