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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这一项。”
阮仲沉郁眸色终起波澜。“我以为你,”
“为救他不惜诈你靠近放暗箭。”阮雪音快声接上,“能助他我当然不惜一切,但彼时锁宁城外军帐中便说过,五哥,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方才西吉道上以命要挟害你束手脚,是我理亏。但也幸得如此,大错未铸,此刻换计还来得及。”
阮仲依旧望着她眼睛,“你此刻所说一切,也可能只是救他脱险之计。竞庭歌究竟打算怎么做,慕容峋会否在接下来一个时辰内翻大风堡南下,都是未知。”
阮雪音深吸气,“你要等看见锁宁城门上的蔚旗才肯信?还是要等着被慕容峋刀架脖子再无回天之力?”她蓦然转头望西南天际,崟北群山间,
“顾星朗和慕容峋一同带兵入崟,前者的识人辨局功夫你是知道的,他没有立时反应而是晚了一步中了你们的围圈,说明慕容峋完全没露破绽。慕容峋是身怀大计而能在顾星朗面前藏得半分不显的人么?说明他真的不知道。而你在西吉道外截到了顾星朗,时机已至,她要传信让慕容峋动身了。”
粉鸟会出现。足够快而足够稳妥。
“我身后都是蔚骑。”半晌阮仲道,“便是我有心放行,若如你所料,谁也走不了。且竞庭歌不可信,顾星朗也不可信,他们本就要灭崟。雪音,绝境之下,骑虎罢了。”
“你试着信我。”终于明白世人交心许诺为何都要握手,非如此不足以表诚,阮雪音下意识伸手按上阮仲冰凉的手背,用力握了握,
“事以至此他不会一意灭崟,从封亭关到锁宁城,顾星朗不是盯着一个点一席仇的小格局之人,你是亲见过的。他方才张口却没说,就是不想当着这些蔚骑说。合作,他会传令停了南部的战事,你们一起将蔚骑驱逐回北方,甚或给些教训,平了这一局。”
崟北群山之上极远的天际掠过一抹黑。鹰还是旁的鸟类,看不真切。而阮仲忽就着阮雪音按上来的手反抓她细腕猛力一拉,本就离得近,后者几乎被横身拽上青駹马仰倾在身前!
他一侧手臂环锢住她上半身,另一只手举剑向顾星朗,策马徐行,步步逼近,脸上霜意深沉,
“退回去。”退回西吉道中,“否则这把剑随时可以转向。”
薛战不明就里只道阮雪音被挟为人质,身势乍起便要凌空过去相搏。
“不用。”被顾星朗低声制止。
便听阮仲高声:“祁君顾星朗的人头朕要亲自取,谁都别跟!你也一样,”他复向顾星朗,越来越近,又瞥薛战,
“若有第四人跟进隘道,她的脖子我会亲自割。得不到,毁了也好。”
顾星朗神色显著紧张起来,沉眸同样高声:“都让开!”
薛战并几十名祁兵虽迟疑,到底不敢违令,咬牙向两侧退。
顾星朗也退,策奔宵步步往隘口中移。天地之间万军之中,两马三人,持续等距而持续平移,终于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内。
奇狭而并不长的西吉道中烟尘散尽。
动静越来越弱,依旧缓,像是要将人逼至远离救援之处一击毙命。
于杳杳几不可闻处。
忽闻踢踏飞奔声。
第565章 绝艳天涯
奉命候在道口的薛战并几十祁兵皆有些懵。
更远处乌泱泱两万黑甲更懵,为首两名将领高马上相觑,凝神辨那隘道深处乍起的飞奔声越来越远。
顾星朗后退前那句“不用”还在耳际,薛战如饮醍醐,忽面上慌乱大喝:
“还不进去救驾!”
话音未落已经策马再入西吉道,众兵未及反应却是身势快过脑,顷刻跟上。
马鸣萧萧再次充斥山隘间,黑甲的蔚军将领眉头深蹙,忽也大喝:
“中计了,给我追!”
两万骑兵岂能一字纵队过西吉道,天黑都过不完!那蔚将无法只得号令全队绕路从更西国境线入,便是三国军队正激战处,同时点燃了一支漆黑筒状物,浓烟冲云霄。
风声如刀割在耳边。
阮仲驾马比顾星朗要颠簸,阮雪音不是头回见识。但上次同骑入崟宫是坐后面,此时坐前面,颠簸之感弱了些,与阮仲一直紧紧箍着有关。
早已经冲出西吉道约十里地。北境兵马激战声极近。该是看到了黑烟冲天的信号,攒动的人马开始往这头移动。
自是来阻截他们的。
“哪边?”速度极快,顾星朗的问询刚出便被风声吞没。
“没边,只能比快!”阮仲箍着阮雪音的手臂再紧,加速狂奔。
“不是满国境挖暗堡?关键时刻连条密道都没有?”
是真的快,阮雪音已觉头晕目眩,还能听见顾星朗语带讥诮。
阮仲比阮雪音更能听出讥诮,反唇回击:“智计无双的顾星朗也有脑子进水之时。只要能赶在慕容峋之前回到锁宁排布,走哪条路有何关系?我们就翻大风堡,万千兵马走山地与我们三人两骑,你说哪个快?”
阮雪音只觉得脏腑都要被颠出来,此二人维持着这般速度竟还能喋喋不休。她待要开口提醒他们专心驭马,又被顾星朗抢了先:
“待会儿进了树林停一下。”
“有病?”阮仲声更冷,“这种时候停半刻都是险。”
半刻安静,只闻风声。
“你抱够了没。”
又半刻安静,北风刮得阮雪音心头一紧。
“没。”
真是好两个家国天下悬命奔逃的君!阮雪音心头紧完旋即怒,敛嗓确保字字吐得清:
“二位是不是该燃破云燃破云,该点梅雾点梅雾,两者于同一处升空,两国军士立时可知有变,此刻正追过来的崟兵们说不得就会倒戈与祁兵们一线阻挡蔚军追击,不是比什么都快?若还有援军,也好明确方向!”
炫彩的烟冲云,其间一朵青灰色宛如五瓣梅,同时爆破在北境上空,烂漫惊醒梦中人。
奔宵与青駹马怒奔在荒原之上,很快穿林过丘地,近黄昏终抵旦丘附近,远远一瞥可见尸首马匹狼藉。
“还不停想死?”顾星朗沉声,立时勒马。
阮仲心知有理,一壁拽缰绳眺,确保人马皆在深林遮掩中。
顾星朗翻身疾下,至青駹马前伸手,“下来。”
阮雪音赶紧挪动,阮仲力道却不松。
“五哥。”她敛色正声。
“他让你下你就下,他抱纪晚苓的时候可问过你能不能抱?”
阮雪音确定阮仲脑子也进了水。更可能是长途奔命颠的。
“够了。谁再提这些事我自己走,你们愿意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等追兵都随便。”她奋力一挣跳下去,险些又栽到顾星朗身上,
“总归慕容峋不会杀我。”
杀谁都不会杀她。不敢。因为竞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