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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上马。”仿佛知她心思,顾星朗再道。

沉疾已经牵了奔宵至近旁。

阮雪音亦不想跟他上奔宵然后惹三国瞩目地共骑。

方才他与纪晚苓雪中一抱已是惹得三国瞩目天下皆知。

太像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后宫闹戏。

她心下一通排斥,忽反应自己是有车驾的。

“金玉驰空着,我依旧乘它便好。”

兵马潇潇在积雪暗夜中行进。

分明潇潇,又分明寂静,且诡异,三国军队同往锁宁城,很有些不分彼此意思。

阮雪音独自靠坐在偌大的金玉驰最内侧角落里,细回忆读过的书听过的课,青川三百年,应该从未发生过这类情况。

过分诡异,只身在其中亲历了全程的他们觉得顺理成章。

车声马蹄声皆缓,整个封亭关似都倦怠。道路不平,窗帘轻卷,外面尽是褐甲的崟兵。

自然。金玉驰是崟太子车驾。

她收回视线,抬脚脱鞋将双腿曲上车座,抱膝,觉得舒服了些。坐半刻又觉腿脚间寒意不褪,越来越冷,干脆解下斗篷,从肩到脚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顾星朗掀帘跳上车时正看见这幅画面。

她蜷在角落窝在绛红斗篷里,像一盏拒人千里的白色琉璃。

冰冷空气并车前声响同时灌入,阮雪音抬头望见顾星朗的脸,呆了呆,下意识道:

“怎么了吗?”

出事了吗。如此深夜,三国兵队同行,不寻常到叫人随时预备着迎接变数。

“没有。”

顾星朗矮着腰看她片刻,两步过去坐下单手一捞将她捞到腿上。

“欸你——”

斗篷应声滑下去,阮雪音方反应此人此时跳上车极古怪,定然穿过了大片崟军亦当着阮仲的面。

“为何不跟我上马。”

他却不打算解释,寥寥几个字问得劈头盖脸。

阮雪音实不愿这般被他抱在腿上,想下去坐好,自然徒劳。顾星朗锢她已经是驾轻就熟不费吹灰之力。

“骑马太冷了。车里还能睡会儿。”

“靠着我一样睡。刚进来也没见你睡。”

“就要睡了。这不刚拾掇好。”她伸手去拉摊落在车座上的斗篷。

顾星朗解开身上象牙白斗篷一掀将她罩住,两人皆在斗篷里,体温热气交换,真正寒褪烟暖。

暖的是顾星朗,热气浸入阮雪音肌肤,她打了个寒战。

“怎么过来了,奔宵呢。”

“一匹马也值得你劳心。沉疾自会照料。”

沉疾不用照料淳风么。“淳风还好吧。”

“睡了。”

在马上?阮雪音话到嘴边,自知枉然,此去锁宁城至少三天两夜,还是留着精神应对接下来每一刻。

“先前,晚苓,”

难得听他磕巴。应该说没听过。

“明白。”都不容易,他也刚完成了一项夙愿,漫长的等待和隐忍。阮雪音不愿彼此为难。

“明白,但还是不高兴。”顾星朗轻声,鼻尖抵着她额角,像陈述也像询问。

“没有。”不想就此题纠缠,阮雪音转话头,“你是在崟北截的竞庭歌?上官宴那时知道是你么?”

“应该知道。”

“动手了?还是当即交人?”

“发现是我之后就让步了。”

“他没料到事情会这般走向吧。”

“他该是以为我截竞庭歌也为做人质。”

“此番筹划,你一说竞庭歌就同意了?”

“嗯。于她于慕容峋,百利无害,正解他们困局。唯一损失是上官朔。”

“地方定在封亭关也是你提的吧。慕容峋倒一口答应。”

“我也没想到。”顾星朗轻嗤,“本做好了准备他会拒绝另提议,还留着别的法子,没用上。”

慕容峋今日表现。阮雪音试图从头到尾复盘,脑子有些混。

“你呢,还好么。”她稍犹豫,伸手碰一碰他锢在腰间的手。其实也冷,但掌心是热的。

“不敢不好。”

竟似赌气。

“本想来你这里躲半刻清宁。好久没抱了。”他圈着她往怀里摁了摁,“结果做错了事,没抱成,只好厚着脸皮过来认错。”

此人脸皮何曾薄过?

阮雪音哧一声笑出来。

“瑜夫人那一抱还不够么?我仔细看过,是个满怀。”

顾星朗轻咳,“哪有。只是脸埋进来,冬日穿得多,还有斗篷,看着像挤在一处罢了。”

“是么?”阮雪音抬眼笑看他。

“自然。”

“那你咳什么?”

第489章 如颂

雪止云散,竟是个可见星月的半晴夜。

顾星朗张了张嘴,准备继续解释,忽觉得怎样说都多余,有些话原本不用这般浓墨重彩地说。

她该都懂。

“小雪。”遂只轻唤一声,没了下文。

距离极尽,他眼底倦色比眸光浓重。阮雪音瞧得分明,抬手抚他一侧脸颊,

“很累吧。”

看似一击即中的清算,只此一日,前面却有几百个日夜的推理和筹谋。

看似简单地定约、垂钓、待愿者上钩,实则不知经过了多少推演与随局面变化反复调整的细略。

看结果总是简单的。人们以结果倒推过程,会觉得,哗,聪明,运气也好,等着等着就等到了时机,天时地利人和。

不是的。一千件事里恐怕只有一件如此。获得理想结果之前,大多数人在苦苦煎熬。

阮雪音不用问都知道,为促成今日局面且锁定胜局,他在霁都、在祁西祁北甚至祁南边境、在锁宁、在苍梧为多少种可能做了多少项准备。

上官朔当然也是知道至少猜到了这样的万全,才义无反顾赶来封亭关以死了局。

那么此刻的锁宁城呢。

上官夫人已经去了。老师呢。

连这些都在她们计算中么。还是无论什么事件怎样发展,所有人终会齐聚锁宁城。是这件事有定。

“嗯。”只听顾星朗答方才问,尾音似嗟叹。

他在她面前从不隐藏情绪,喜怒哀乐。这一点她不如他。

阮雪音的手一贯凉,但天长地久的软,每寸肌理都在幽散橙花香。

顾星朗就着她手蹭了蹭脸颊,闭上眼。

阮雪音忽觉得哪怕只是为了在这一刻抱一抱他而下山,而受困祁宫红尘跋涉,亦是值的。

她坐起来,反手将他拥进怀里。

“他们会知道的。定宗陛下,战封太子。他们会欣慰有你这样的儿子、弟弟,会以你为荣光。”

阮雪音从不企盼成为谁的荣光。

但若有人将顾星朗当作荣光,她无比高兴,觉得是最最好的事。

所谓爱,这算是了吧。有别于喜欢。她用了许多年确认。

顾星朗用了更多年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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