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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姌姐姐的仇,你想报吧。”略停,“我给你报,你想要谁的命,她父母还是别的谁,我帮你取。”
顾淳风盯他半晌,“关你什么事?”
纪齐仿佛也没措好辞,慢吞吞,“真到了起国战那日,沉疾必定身负重任,你跟着去,叫他分心;你这人行事,也叫旁人不放心。便老实霁都呆着,我们自会提你要的人头回来。”
“想太远了吧。”淳风道,“现下哪有要打仗的样子。”她转身拉门,“走了。”
秋高气爽,星河漫天,相比霁都,夕岭夜空更阔且明。阮雪音展着曜星幛眯着眼细盯那些交错线条,顾星朗半仰在近旁一张靠椅上望天。
“有什么吗?”
阮雪音不转头,“嗯。”
“什么?”
“变天之象。”
顾星朗依然望着夜空,“哪儿的。”
“西边。”
片刻沉默。
“还有什么。”
“北边聚势也大。”
“不懂。”顾星朗答完这句没再说。
阮雪音收视线,“你倒放心让淳风去问话。”
“随便她问什么,问了就成。”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
“那个宸字。”
“你也觉得过了?”
“怎么说,”她就着靠椅也一仰,“这种事情,可为提点以致退避,可为触发以致进击。还得看对方。”
“我其实考虑了很久。不做,怕日后怪自己没及时遏止;做了,又怕本可无事,反而惹事。”
“受提点而退还是受触发而进,依据的是既有土壤,若没有,不会因为你这一激就突然有。”
“所以得拿捏住分寸。”顾星朗微阖眼,“人性不经试。”
“今日同行那些人,最后一个都没查问?”
“嗯。”
除了纪齐,其余都是信王、拥王的人。才说了兄友弟恭意外而已的话,转头就开始个个盘问,哪怕秘密进行,这些人终要回去当差。
平白生事。
“他们若只是想知道小漠究竟在夕岭做什么,故此一试,”顾星朗继续,“我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想知道,”阮雪音斟酌,“本身也是一种念头。”
顾星朗半晌未言。
“当年纪桓宣读遗诏,传位给我,因名正言顺,朝野上下虽有些声音,比如议我年纪尚小,到底都是暗涌。景弘元年我初即位,疲于应对,也是到第二年才知道,我年纪小,但四哥只比三哥小不到半岁,正合适。
且立嫡立长,三哥薨逝他为长,也不算全无名头。那些议我年纪小的旧臣们当中,不少是支持他的。”
“是薛玉案做掉的那批人?”
薛玉案发生在景弘三年。薛玉者,薛家此代嫡长孙,薛战的堂兄,因与度支勾结大规模修改地方帐目被严惩,所涉官员从中央到地方全都丢了官帽。
“薛玉案是薛玉案。”顾星朗挑眉,转眼看她,“你以为我设计的?”
“时间靠得近,随口一猜。当我没说。”
顾星朗正色,“阮雪音你把我当什么人?”
“聪明人。好君王。青川一等一厉害的男子。”嘴上抹蜜谁不会,时至今日,简直张口就来。
顾星朗噎了噎。“确实趁此机会牵连了那群人中的大半。但也没冤他们,凡获罪者,或多或少有错失。薛玉更是罪有应得。”
“信王知道么?你借薛玉案杀鸡儆猴。”
“我没杀。”顾星朗正色更甚,“一颗人头都没落地。薛玉也不过流放了边境。”
“我就是打个比方。”阮雪音伸手捏他脸,“小孩子似的。”
顾星朗一呆,“放肆。”
“你也经常捏我啊。所以,”她转回话头,“信王到底有心无心?”
顾星朗四下里略一望,“目前看不出。我想知道的是,他和纪家有无默契。”
“因为今日纪齐也在?当年保你顺利即位的是纪相,他怎会全力辅佐了你又——”
“信王当年起没起过心思我不知道。万一起过,又没被我察觉,彼时能压得住他的只有纪桓。没有无缘无故的说服。”
阮雪音怔了怔,“你怀疑有约定或交易?”
“再看看吧。”顾星朗重望湛蓝夜空,“你不是说西边要变天,北边也在聚势?傍晚淳风来跟我回话,说想出一趟门。”
阮雪音略想一瞬,“去沐陵祭拜她母妃?”
要嫁人了,自然得跟母亲说一声。但沐陵就在霁都以北两百里,与到夕岭的距离差不多,不算“出门”吧?
“去祭拜阿姌。”
此为他第一次,明确告知阿姌已死。
阮雪音半晌没说话。
“那你同意了吗?”
“本来想同意。但你刚来那么两句变天聚势之断。不能去了。”
阿姌被葬在了蔚国境内。阮雪音暗结论,同时回身再望巨大墨盘上线条交错。
起风了。
第450章 号角
十一月十四暴雨夜,崟国梓阳城锐王府忽遭清剿,利箭射穿了府门,门内喊声震天血流成河,据有限目击者称,动手的是皇家禁军。
消息于十一月十五一早传遍整个大陆,说是崟君得了锐王将谋反的密报,决定快刀斩麻直接拿人,而锐王阮仲已于当夜出逃,一路往北越国境,最后入了蔚还是入了祁,尚无定论。
十一月十七,蔚君慕容峋公开发函,称锐王阮仲单枪匹马来苍梧请求庇护,作为半个阮家人,他不能不救,更觉得其中必有误会,认为该等事态平息些,双方坐下来好好说。
便是要护的意思了。
整个大陆哗然,实看不懂先后嫁了两个女儿分别入祁蔚的崟君如何又修来了这等福报。而阮墨兮于十一月十七下午,也就是慕容峋发函后不久,气急败坏冲进了阮仲暂居的宫外别苑。
“父君说他没动这个手。”
阮仲站在二楼回廊上观云,阮墨兮立于院中仰着头朝他喊。
“有误会,你先回去。”眼见对方不低头更不回答,她继续,“这般逃到蔚国来像什么样子。”
“皇后请回吧。我与他的事你不清楚,若想在慕容家一世安稳富贵,已经嫁了,便不要再操这些闲心。”
“阮仲!”
阮仲低了头。
“哥哥!”她又唤。
二楼上男子嗤一声笑了,“金尊玉贵的八公主殿下,这是你头回这么叫我吧。”他敛嘴角,难得话多,
“你要是无礼到最后,我还敬你是个人物。这般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了快二十年,就因为此刻有求于我,说换脸就换脸一声哥哥叫得肝肠寸断,姝夫人的本事,你倒学得一样不落。”
“再有什么也是家事。”阮墨兮继续娇滴滴,蹙眉惹人怜,“你躲在苍梧让君上护,家事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