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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
纪平是文臣,不太赴秋猎,然今年是纪齐第一回 来,纪桓恐他冒失,嘱其兄前来照应。碰巧顾淳月产后嫌闷,好几个月呆在府内已是呆不住,一家几口拖着五个月大的婴孩便都来了夕岭赏秋。
孩子赐名为宸。宸,原指北极星所在,后借指帝王居处,再后引为帝王。崟君阮佋居处便唤影宸殿。
五月时在映岛,淳月与纪桓都曾请过赐名,顾星朗当时驳回,而后经不住淳月再请,给了这个“宸”字。
当真是不如不请。顾淳月夫妇倒还淡定,相国本人却是寝食难安数月,不敢驳君意,更不敢接这么一个字。
最后淳月说理安抚,称宸字虽讲究,到底也有非帝王使用的前据可考,君上该是同时虑及长公主之尊贵并纪家之忠良显赫,故择此字,以示恩遇。
饶是这般,纪桓仍洋洋洒洒大书特书上了本折子,又有意无意同朝臣们表惶恐,引得满朝文武皆相抚慰、反复论证宸之一字背后君恩浩荡——
方得消停,众人可安心唤一句“宸儿”。
“宸儿倒是个会睡的,咱们这么些人叽喳喳说话,你瞧他,”顾淳风凑近看稚儿小脸,“全无反应,眼皮都不动一动。”
“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一旦睡着,若非大动静,哪里会醒。”顾淳月莞尔笑,“待你自己做了母亲便会知道。”
“长姐你和静,孩子随你;我这么个爱蹦跶的,还不得生出来个小闹腾?”
“知道就好。所以趁早消停些,孩子太会吵,累的是你。”
“自然不是我。”淳风笑嘻嘻,“有他爹啊!已经说好了,我管怀孕生子,他管料理教养。”
“君上听听。”淳月蹙眉,去看顾星朗,“没羞没臊,这些话也是能到处嚷的?”
“管她呢。”顾星朗意态闲闲,“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嫁了,出了宫自立门户,再是胡说八道,咱们也耳不听为净了。”
“那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淳风也向顾星朗,“我走了,他还在呀。我仍旧天天跟来,九哥,烦死你。”
顾星朗未及回。
“启禀君上。”涤砚快步进来,“刚得报,十三皇子中箭了!”
顾星漠已经被送回了岁羽轩。
伤在左胸,未及命脉,却也轻率不得。信王、拥王正候于卧房门外,宁王远在夕岭之东,圣驾到时,尚未赶至。
来路上涤砚已将情况大致说了。信王与拥王带着十三皇子出门狩猎,路遇一狐,搭箭射之,众人都在驭马相逐,刀剑不长眼,误伤了顾星漠。
“你怎么——”淳风嘴快,入卧房一见人左胸上五花大绑便要教训。
阮雪音忙按了她手臂。
自是想说以小漠身手怎会这般不注意中了箭。但顾星漠在人前是全无身手的。
“如何?”顾星朗不多话,近床榻沉声问。
“九哥。”小漠惨白着脸,“尚好。”
“伤在这种地方,岂能好。不是不让你狩猎?”
“臣弟有罪。甘愿领罚!”却听房门外信王、拥王声起,双双跪下去。
第448章 谜箭
宁王便在这时候赶了来,见此架势,不明所以,忙也排好了往下跪。
“七哥莫跪。”顾星朗至门前,“四哥、十一弟也起来。小漠须静养,咱们去偏厅。”
到偏厅,宫人奉茶,众人皆坐。
“同行的人很多么?”顾星朗手握茶盏,轻吹,并不饮。
“回君上,加上四哥与臣弟,不到十人。”
拥王答,甚不安,盖因失手射了顾星漠的正是他。
顾星朗继续吹茶汤,甚温和,“总共不到十人,小漠这么点儿身量,你如今这个准头啊。”
此话不温和,拥王坐不稳,再次跪。
“君上,”信王起,立于拥王身侧,敛眉沉声,“小漠身量与坐骑皆比臣弟们的矮一截,那银狐个头也不大,窜得飞快,时隐时现,众人竞相挽弓,羽箭接连飞出,小漠忽斜刺里扎出,十一弟的箭,”
信王亦跪,
“实在没可能收得住。还请君上明察!”
“朕并未说什么,四哥言重了。都起来。”
“正是。”宁王也早起身,在旁姿势尴尬,“一个两个的说跪就跪,臣弟这膝盖弯在半空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现下直打颤呢。”
“七哥就你贫。”顾淳风撇嘴。
宁王是个恣性人,眼见气氛缓和了些,一摇手中万年不换的纯白骨扇,“实话实说。君上向来宽和,何时让臣弟们这般跪过?五哥,十一弟,过了啊。”
此人说话永远玩笑大过认真,以至于所有话听着都像走嘴不走心。信王眉头再蹙,
“你说得轻巧。小漠自幼身子弱,多年将养在夕岭,此番伤在左胸可大可小,又是为兄与十一弟带他出去的,”再向顾星朗一礼,
“天家最忌父子兄弟不睦,未免君上多心,臣弟们自当详陈实情。”
“所以咯。”宁王接得快,“小漠是朵温室花,从来也不练武艺骑射,仿佛骑马也就是能遛弯儿?你们这般带他狩猎追狐狸,不伤才怪。”
“怪我怪我。”拥王今年也不过十八,如此阵势已有些发虚,“君上,四哥,七哥,臣弟见小漠一年年关在夕岭,小小年纪已是暮气沉沉,实觉得应该出来跑一跑马、挽弓射箭,开阔心情,于身体也有益处。”这般说着,眉眼皆虚,
“却闯出如此祸事,还请九哥责罚!”
临到最后一声九哥,顾星朗心知不是有意,更像习惯。
顾星移十六岁封王出宫,那之前的几年,一直是顾星朗如兄如父在照料。此一句九哥,他也喊了很多年。
“说清楚便罢了。”顾星朗神色语气倒一直松快,“射猎之事,误伤难免,也怪朕,未曾让小漠精习些防身术,否则多少有用处。都去吧,岁羽轩有御医照料,朕也会盯着。”
这般说,又去看宁王,一笑,
“狩猎还随身带扇子,也就你。”
顾星延也笑,“君上一向知道臣弟,就这么点儿爱好。”
众王散,顾星朗并淳风依旧回卧房,阮雪音正在照看。
“怎么回事。”
房门关,只余自家四人,顾星朗至床前复问,状态已与先前不同。
“说不好。”顾星漠今年也才十岁,却真真是长一年如长三岁,神态语气比之去年又老成许多。
以至于阮雪音刹那恍惚,错觉是两个成年人在对话。
“十一哥不是头回邀我出门狩猎了。说我顾家男儿,个个能文能武,骑射更是基本,哪怕为强身健体故,也须练起来。”
“很在理。”顾星朗道。
“嗯。前几年我都找由头推脱了,今年四哥也这般说,午后与十一哥同来岁羽轩寻我,自是再推脱不得,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