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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说跟着定惠皇后、顾淳月一类疼她喜她的顾家人。
“那你喜欢这些还是那些。”
这些指后宫事,那些指朝堂事。一句话问得含糊不明,纪晚苓却即刻听懂,
“怎么,下一个到我了?”
绣样彩线并一众女官姑姑绣娘远远近近在旁,虽没人敢竖耳朵听,两人声量也小,到底是些秘事。
以至于问答皆隐晦。
阮雪音也即刻明白她在说段惜润回国为君、自此离开祁宫一项。
她本不该知道。
一整个前朝后宫的认知是佩夫人在禁足。顾星朗回来,赶上天长节夜宴才下了解禁令。
但纪晚苓身后是纪家,不受前朝后宫普遍认知蛊惑,有所察觉怀疑甚至完全确定,并不稀奇。
而无论对方是真知道还是为了诈话假知道,此刻都不必多周旋,照实答便好:
“没这个打算。”阮雪音答。
两人在造办司晃晃悠悠一下午,确实办完了不少事。阮雪音负责约淳风的时间过来选拣拍板,临到分别时,四下无人,纪晚苓笑笑再道:
“我其实很期待,你要怎么把我弄出去。”
目前没这个打算是真的,可对方连说两回似玩笑似挑衅,阮雪音亦懒再分辩,“想好了告诉你。你比较难,费功夫。”
“那你要快了。”纪晚苓放眼望宫阙秋色,“万一我比你快,他无论如何不肯放我走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也拧不过他。”
说是入了秋,也已经九月中,然叶未黄枫未红,许多夏花还在留绽最后一茬颜色。时近傍晚,吃饭仍嫌早,阮雪音想了想,携云玺往灵华殿去。
顾淳风正一册书扣脸上仰躺在廊下——
悟秋?
阮雪音一向瞧不懂她这些路数,走过去将书拿下来,“明日得空么?去造办司审你的嫁衣。”
书被拿走得太快,顾淳风来不及调整表情,却是眯着眼在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阮雪音淡声,廊下一坐,又去看西侧两个小圃。
一圃绣球,一圃无尽夏。她有意将两者栽于一处,好细观察比对以解寂照阁关卡。折雪殿奇花异草太多,突然添这么两圃不算金贵的,容易点眼,遂借了淳风的灵华殿用。
绣球已经花开殆尽,无尽夏仍在花期,粉蓝浅紫,很是好看。
“嫂嫂你是比刚入宫那会儿会聊天多了。”顾淳风笑嘻嘻。
“又不是榆木疙瘩,总要进步。”
“还会抬杠了。”淳风一脸欣慰。
“你这般日日傻笑,小心大婚那日笑不动。”
淳风摆手,“嫂嫂你不知道,”她笑逐颜开,“真是想想都好笑,沉疾这个大傻子。”
遂将那晚跳城墙仰天求婚的事说了。
“我们俩一问一答那样大声,你和九哥竟没听到?”
子夜时分。阮雪音肝儿颤。该是正被那家伙折腾得死去活来,意识神思皆在云端漂浮,别说外间声响,连自己与他动静都几无印象。
“睡着了吧。”她干咳,“韵水那边尘埃落定,都累得很。”
顾淳风自不知其中关窍,颇遗憾,“这么好的事,可惜了,要我说得叫全青川知道。”
阮雪音好笑:“祁君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祁君最看重的臣子,到十二月十五当日,全青川都会知道。”她一顿,
“已经不记得阮仲这个人了?”
淳风眨了眨眼,“你还真别说。”她翻身起来,看着满园初秋景大笑数声,开怀道:
“阮仲?谁啊!”
第446章 越清秋
十月十六,祁国秋猎始。上午君臣同狩,下午各自赏秋,晚间共行酒宴,一应安排都还是老规矩。
与去年不同处有三:
第一,瑜夫人纪晚苓没去茅舍;
第二,下午伴君骑马赏秋的不再是瑾夫人上官妧,而是佩夫人阮雪音;
第三,相国府的小公子、瑜夫人之弟、如今跟着薛战在屯骑营做副尉的纪齐来了。
从前不在朝为官,没有参加秋猎的由头;此番终于得偿所愿,年轻的副尉恨不得整日整日漫山骑狩,顺便一探相传经年的九色鹿。
没能得偿所愿。秋猎第三日,纪齐便领了随行护卫君上的活儿——
说来冠冕堂皇,个中缘故却荒唐,什么内情呢?
照理随行护驾的一向是沉疾,秋猎期间亦不例外。然顾淳风已经提前进入新婚燕尔状态,凡有机会,定要小尾巴似地跟——
如此,沉疾又要护君上又要照料淳风,公务私事缠在一起。顾星朗看不过,眼见两个人近旁眉来眼去也嫌烦,干脆由得他们,点了纪齐过来顶班。
说是由他们,却不能真的放此二人单独游山玩水,不成体统。遂依旧同行,而沉疾终于可以大半心思放淳风身上。
苦煞了纪齐。
淳风没羞臊,一路甜笑已是叫人胃泛酸水几欲呕;阮雪音不会骑马,说是伴君赏秋,其实是顾星朗手把手身贴身现场教学。
可怜纪齐十九岁少年一心来夕岭长见识练身手,平白无故领了差事还要受此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暴击。
还是两对鸳鸯。
苍天饶过谁。
他骑着马呆滞着死鱼眼跟在后面,内心毫无波澜。
涤砚也骑着马离他不远,见他神思不属兴致不高,咳一声道:
“小小纪大人,如此年纪护天子驾是多少人盼不来的荣光,您这副神色,叫旁人看了去可有的多嘴啊。”
小小纪大人。纪齐白眼欲翻。自他开始当差,满朝文武十个里九个同他这般称呼。纪平是小纪,他也只能是小小纪——
仿佛没毛病,却是怎么听怎么难受。
“多谢涤砚大人提醒。”自不能翻白眼,他敛色颔首,“今晨有些闹肚子,这会儿直想吐,失礼了。”
怪怪的。涤砚随侍顾星朗十几年,听弦外音功夫一流,此刻心下异样,倒也不露,只恭声道:
“那要不要请御医来给大人瞧瞧?还是微臣去光照朱华禀一声瑜夫人,替大人取些药来?”
“不必不必。”纪齐忙摆手,再是粗枝大叶也听得懂其中揶揄,或该说敲打,“我骑一会儿,骑一会儿就能好,骑马治病。”
阮雪音却觉得骑马加重病情。已经过去三个月,身子骨其实养回来了不少,要说病情,实在也没什么病情。
但学骑马叫人想生病。“我真的要旧病复发了。不学了。”
“胡说。骑马强身健体,不是你自己说要学骑射以备来日?”顾星朗坐在她身后,双手环于前握着她正拉了缰绳的两只手,
“手放松,拽这么紧吓着它。”
“我放松不了。”
“有我在,又摔不下去,怕什么。”
“我学不来这个,顾星朗。”她窃语,不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