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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来日自见分晓。”

顾星朗起身下台阶。

“后悔了?觉得不该来,更不该问?”老者单肘撑台阶,后背就着软垫,格外适意。

“还请您勿要告诉她我来过。”顾星朗已经走出去好几步,未转身,依旧背朝老者。

“凭什么?”老者笑问。

“我是和北境南下的两万铁骑一起来的。您刚不是问我混在哪拨禁军里入的宫?”

老者浑浊的眼闪过利光,“北境那两万人已经到了?”

“就在正宫门西北方向三百里外等着。”

“等谁?”

“自然是等我。”

老者眯起眼。“你是在告诉我,他们如今听你号令。”

“我的人,自然听我号令。”

已入申时,日光减淡,划入却非殿外浓荫更显得室内幽暗。

“小子,我没多少时间了。”老者再道,音色忽颓然。

“您的人还是您的人。”顾星朗停止哑谜,“只是没南下,此刻正困在白水河谷地。”

“两万人。全换了?”

“全换了。正宫门外三百里处那些都是祁军。”

“呵。你放着西边阮家不收拾,要趁我白国之危动手了?”

“方才一进来已经说过,晚辈别无他意,只是借机练个兵。若需要,这两万人听凭您差遣,您要安王即位,他们就帮您让安王即位。当然了,”

顾星朗回身,重新上台阶蹲在老者跟前,

“我能换两万人,就能换十万人,趁着韵水城乱举兵南下收了白国也不是不可能。他们都来不及救,也不会来救。”

他们,自然至崟蔚。崟蔚至白国,分别近万里、逾万里,且都隔着大祁。

最重要是没空。他们在布局锁宁城。

“你不会。”老者亦平视他,目光死寂。

“是不会。但我可以。”

老者闭眼一瞬,“要什么。”

“告诉我,她向您换的什么。”

“只要你在位,白国永不行合纵之策,不与祁国为敌。”老者脱口,说得飞快,

“给你这个答案,你又信么?小子,你要坐好这个位子,护稳祖宗基业,此刻无论我答什么,你都不会尽信。”他顿了顿,

“那还问个屁。”

顾星朗依然盯着老者的脸,眸中光影变得晦暗。

“我不会叫她知道你在试她。放心去吧。”

“我没有试她。”

“若非想试她,你自己在霁都就能干的事何必让她一个女子只身来韵水。”

“她有她的能耐和做法。她想来,我便让她来。我让得起。”

“所以你只是顺手。总归她已经来了,干成了这么大件事,必要向我提条件,不问白不问。明白。都是过来人。”老者半阖了眼絮絮叨,似乎疲累至极,

“听说当年祁太祖也是认了真的。造化弄人。”

“我们不一样。”顾星朗再次站起,转身,大步离开。

老者有些不确定他是说他与顾夜城不一样,还是说他和阮雪音,与顾夜城段明澄不一样。

都一回事。老者笑了,阖上眼,又扬声:

“想听什么答案我都告诉你了。小子,别忘了你刚说的话。”

顾星朗已经不在殿中。

阮雪音站在大门外台阶下。

安王妃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并没多说什么,但她坐立难安。

台阶旁她起先坐的地方近处有一方托盘。温水,清粥,茶点,切得极细巧的水果恰都是她素日所喜,摆盘格外好看。

该是段惜润吩咐。

她太难受,坐着的时候趴在膝上直走神,不知这托盘何时送来的,此刻发现了,却没心情吃。

安王妃神色状态皆不对,前脚离开,她后脚就想跟,碍着白君传过话了让等,终没乱走。

可老人家到这会儿还没唤人来请。

故人相见,老泪纵横,所以一时半刻见不得人?她胡乱想着,勉强坐下喝水吃粥。日色西斜,殿内总算走出来人。

“陛下请姑娘进去。”

老人家神色状态也与早先不同了。更灰败,更苍老,就着两只软垫仰靠在几级浅阶上,却有几分安恬意味。

“走近些,到朕跟前来。”他开口,气息极弱。

阮雪音依言至台阶上,蹲下,恰与方才顾星朗同一位置。

老者似恍惚了一瞬,牵动嘴角笑,“姑娘答应朕的,都做到了。朕答应姑娘的,自不会失信。”

他一指西侧帷幔,

“香炉下面,拿过来。”

阮雪音去了又回,只是拿,没看更没细究,复蹲下,递到老者面前。

“打开看看。”

像遗诏。阮雪音没动手,抬眼询问。

“让你看便看。例行公事的东西,大同小异,叫你看,不过是要你放心。”

阮雪音没再犹豫。

“景弘一朝,不得与祁国为敌,不可行合纵之策。此谕传接下来历任白君,直至祁国年号改。这么写,够清楚了吧。”

阮雪音合上诏书。“多谢陛下。”

“我该谢你。谢你带她过来。”

“也不敢十分肯定。七分猜三分赌。幸不辱命。”实在要论,也有段惜润一份功,安王妃露身手,引子是凤凰泣。

因果总成圆。

老者微启口,似还想说什么,终都咽回去。“帮朕唤惜润来吧。让她知会皇后一声,该过来的,都唤过来。”

阮雪音起身将遗诏放回帷幔后香炉下,想一瞬,又回来蹲下,未及发问,被老者抢了先:

“她虽不姓王,但确在王家长大,五岁之后从没离开过韵水。她不是东宫药园的人。”

阮雪音只觉得一颗心没着落。

“陛下还有话要带给安王妃么?我一会儿,还想找她去。”

老者阖着眼没答。

“今日陛下为何临阵改策,又叫他们打起来?再是能掌控,毕竟耗费。”她本不欲多问,但该是最后一次同面前老人对谈了。

“得打。于情于理,于家于国。宫门口打完,这君位传下去,朕才放心。”

阮雪音略想片刻,点点头,“陛下深谋远虑。”

她站起来。

“兰殿你去过了吧。”却听老者再道。

“说来僭越。昏睡三日,就在兰殿躺着。”

“皇后安排,没什么僭越不僭越的。”

“是皇后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老者半仰在台阶上,阮雪音站着,分明能清楚看见他的脸。

却看不清那神情。

“生在帝王家,又嫁入帝王家,于女子而言,没有哪种命途比这种更可悲。若还想与君位上那人掏心窝子一世相伴,”

老者顿了顿,声声叹,更像是气上不来勉力在挣,

“朕没试过,不好妄下结论。但青川三百年还没有过这样的事。他日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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