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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起来。”

又一阵衣料窸窣。听声势该是起了。

“近来朝中纷纭,霁都城内亦生议论。”是纪桓,“立后一事,确值得商榷。但君上恕老臣私心,实不愿晚儿被推上此风口浪尖。更不愿君上因此,”稍顿,“与相国府生出嫌隙。”

“何来嫌隙之说。”顾星朗依旧温然,“老师且坐。此刻在家中,朕也不绕弯子。先太子在时,晚苓便是父君钦定的儿媳,本就该入主承泽殿。三哥意外薨逝,朕临危受命,夜以继日不敢懈怠,兼之彼时年纪尚小,父君又未留下只言片语,有关晚苓的安排,便就此搁置了。”他轻叹,

“至晚苓自请入宫,老师也亲来请旨,”

再顿,极其显著的停顿。阮雪音听得心头咯噔:

是在提醒纪晚苓当初入宫,不为入宫本身,而是想查顾星朗的封亭观嫌疑?

纪桓作为父亲,不会全不知情。

“然朕未至弱冠,”他继续,“尚没来得及对后庭做全盘考量,匆匆许了,封瑜夫人,如今想来,确是委屈了晚苓。”

“君上厚爱。”纪桓答,“瑜夫人乃四夫人之首,何谈委屈。如今晚儿蒙君上信任理后宫事,臣日夜不安,深恐她出阁不久,年纪尚轻,难当此重任。至今未出大错,”一顿,“已是万幸。”

“晚苓自幼承老师与师母教导,打理后庭对她来说不是难事。”顾星朗再笑,“说起来,朕与晚苓也算师出同门,老师质疑晚苓能力,可是也想言朕学艺不精?”

“臣惶——”

该是又起身要跪。

“老师,”听声音走势,顾星朗似乎也起了身,“照理,如今朕不仅该唤您老师,也该唤一声岳丈。”

阮雪音终没忍住探出寸许瞧场间情形。顾星朗立在纪桓跟前,伸手扶了对方手臂,该是要拦方才那一跪。

“自己家里,不必讲这些君臣规矩。现下朝中情形,老师和兄长,”望一眼纪平,“与朕一般清楚。今日来府内与老师私下商议,也是想从家国层面全盘考量。朕即位虽久,年纪却轻,后位落处,实话讲,并不急在今年。”

“是。”连续两声,乃纪桓与纪平相继答。

“但朝堂不宁,民间纷纭,加之白君不满,”他坐回上位,示意众人皆坐,“这么一件说起来不急的事,却是不得不拿出个说法来。”

“那个,”有人一咳,是顾淳风,“九哥你,需要我们回避吗?”们,自然指女眷,她、纪晚苓和相国夫人。

“刚说了,是国事亦是家事,更是后庭事。无需回避,你爱听便听,嫌烦也可以出去。”

那当然爱听。热闹谁不爱听。还是立后的事,还可能是纪晚苓。顾淳风兴致昂扬,五味杂陈,拿起身侧案几上碟中一颗青豆扔嘴里,嘎嘣咬碎准备看戏。

此一声实在清脆以至于洪亮,纪齐坐她对面,颇嫌弃好一顿挤眉弄眼。

顾淳风不理他。

“方才老师言风口浪尖,其实不至于。”顾星朗缓声,继续开口,“晚苓曾有准太子妃之衔,嫡出相国府,德才兼备,确为最合适人选。朝堂上虽暂无声音言立后之事,”微顿,“除了信王。但朕相信,一旦要定,晚苓必是众望所归。”

“君上。”纪桓沉声。

“全盘考量。”顾星朗道,“抛开老师的一点点私心,单以大局论,若非晚苓,老师以为谁更合适?国不可长久无母,此言虽戏谑,到底在理。迟早,也是要商议的。”

“中宫之断,全凭君上心意。自然有许多因素需考量,但此事首先为君上家事。家和国才能兴。而家和与否,外人不知,只君上能断。”

“朕自有朕的心意。但治国一项,君臣一体。中宫事大,定夺之前,总要广纳意见。信王已有谏言,分析时局,详陈利弊,最后结论瑜夫人为最佳。老师如何考虑此事,朕也很想听一听。”

檐铃叮咚,比早先要声弱而零星许多。想是风小了。

阮雪音往绡幔之后深掩了掩。

“仅以当下后庭情形论,”半晌,纪桓开口,“四位夫人择其一,老臣以为,珍夫人为最妥。”

一瞬静默。

顾星朗浅开口,似仍有笑意,“怎么说。”

“四位夫人性子行事,老臣不得而知,只能从客观条件着手考虑。瑜夫人与瑾夫人皆出身相门,佩夫人与珍夫人贵为一国公主。中宫位尊,单看出身,后两位稍胜。此其一。”纪桓缓答,声沉而平,

“公主们生于长于宫廷,对皇室生活、各项规则及其运行逻辑的理解与熟练,也远胜高门闺秀。中宫掌后庭,公主们的才能与生俱来。此其二。”再沉吟片刻,

“基于此,佩夫人与珍夫人之间,后者稍胜。佩夫人长于蓬溪山,博闻强识,自是世间凡女所不能及。但中宫职责,一要懂大义,二要知女德,三,也是老臣看来最要紧的,需擅于处理俗世生活,尤其是宫廷生活。凡此种种,”他起身,长揖,

“君上问老臣想法,臣的判断,珍夫人为上佳中宫之选。”

顾星朗轻点头,笑意不减,又向纪平:

“姐夫你觉得呢?”

一会儿兄长一会儿姐夫,这个乱。顾淳风再扔一颗青豆入口,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回君上,纪平也作此想。”

第374章 风拂意,马蹄疾

一行人自映岛别院出来时,已尽黄昏。檐下串铃在微黯日光中泛着柔暖琉璃色,阮雪音从前厅出来再次经过,终没忍住问:

“好别致的檐铃,这般形制颜彩,从未见过。”

“嫂嫂你有所不知,”顾淳风嘻嘻笑,“这檐铃是昔年我姐夫不知从哪里寻得的,确实稀罕得很,连我这种遍览天下奇珍的人都未曾见过。自然是送给长姐了,算定情信物吧?”言及此,她扬声:

“对吧姐夫?”

纪平就在两三步开外,实在无须扬声。而所有人前后脚出厅,此刻虽不完全在一处,正常对话都能彼此听见。

此番内容始末,自是一字不差落进了众人耳朵。

纪平回头,略尴尬,微笑答:“对。”又朝阮雪音,“佩夫人见笑了。”复向顾淳风,

“臣送给长公主的东西,样样皆是定情之物。被殿下说得,仿佛二十余年来臣只送了这一件。”

“嘶——”顾淳风一个大机灵,寒战从头到脚,“姐夫,你这孩子都出生了,可消停点儿吧,以后在我侄儿面前,少肉麻些。爱护幼童,人皆有责啊。”

“上回不是同殿下说过,”纪平依旧微笑,“待殿下嫁得如意郎君,便知何为情难自禁,言出由衷,管不住的。”

顾星朗闻言,也回头一笑,“姐夫且再等等,快了。”

纪齐闻言,瞪眼如铜铃,窥探之心熊熊燃起,“快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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