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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滞了半瞬,“当然可以。世间女子,人人有权选择嫁人或不嫁人。”

“老师希望她嫁么?”

“个人选择而已,这是她私事。无所谓希望,也轮不到草民希望。”

“老师不觉得嫁人是女子归宿。”

“是归宿之一。但不是唯一归宿。每个人要清楚自己此生最想完成的事,排序,然后依重要程度决定取舍。鱼与熊掌难兼得,这话不是先贤留下来安慰人的。大实话。”

“老师认为,我还有机会么?”

惢姬再次用那种他看不懂的笑意看了他一会儿,“机会永远是有的。达成目标的方法也很多。就看君上选哪条路。”

“还请老师指点。”

“你们年轻人的事,草民指点不了。久不与世人交道,更不懂如何参与。入午时了吧。她们两个都不会烧菜。”

言下之意,这便要去厨房了。

“可晚辈还有第三个问题没问。”

“今日同君上说得够多了。比方才祁君陛下要多得多。便将最后这个问题留待来日,下次见面,草民一定回答。还望君上允准。”

慕容峋踟蹰,却是难再坚持。

“多谢惢姬大人。”终起身,抱拳致意。

“这枚锦囊赠予君上。”

他一怔,低头,只见方才空空如也的棋盘中央倏忽多出来一枚锦囊,材质普通,更无绣样,正欲发问,对方再道:

“祁君陛下也有一枚。草民建议他迟些打开,到他认为最该打开的时候再打开。此刻给您的建议是,晚于他打开。”

这是什么建议。慕容峋直想眨眼。我怎么知道他何时打开。

“还有一事要麻烦君上。”

“前,前辈请说。”

惢姬微笑,看一眼面前棋盘,“这残局解不开。我那两个学生记忆无误,不是像,的确同六年前那盘一模一样。解不开,所以我收了。请君上出去后告诉他们三位,就此作罢吧。”

第348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二十)

慕容峋一时没觅得机会将此话转述给三人。

午饭之后,两个姑娘依旧随惢姬在药园打理花植。顾星朗提议继续闲逛,两人择了另一条昨日没走过的路。

因着竞庭歌嘱咐,慕容峋抢在对方开口引话之前先发起了话题,东拉西扯,说的都是好些年前的少年事。

顾星朗也不转题,你方唱罢我登场,亦讲了些十来岁时候趣事。

“不都说你那时候喜欢纪晚苓?”

同上山那日一样,顾星朗依旧在捡石子丢石子。慕容峋见状玩心起,抬脚勾一块地上小石,一挑而再挑,最终朝顾星朗那侧踢去。

“都说是谁说?”顾星朗反问,抬脚接石子,踢回去。

“整个青川啊。不止那时候,好像一直喜欢吧。以至于打破弱冠之诺提前接了她入宫。这么全天下看着的事,你倒回问得理直气壮。”

慕容峋答,再踢,顾星朗再接,两人就这样一边上坡一边对石子,好半晌竟无人失误。

“这君位恼人处,正在于此。”顾星朗道,“我自己的事,私事,却因为这位置身份,不得不日夜受人议论,成为谈资。”

“且随事态发展,有的是人自行帮你编故事,年复一年,编的比实际状况还要精彩百倍。”慕容峋接上,甚了然。

顾星朗抬眼,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啊,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慕容峋再答,“我就更惨。没有青梅竹马,更没有传遍四海的初恋轶事,人家要为谋为士,这君位便成了我的原罪。”

顾星朗眉心一动,“是啊,单以这层逻辑论,你不在君位,与竞庭歌的愿景冲突便不会这么大。”石子再次飞过来,他接住,停下,人也停下,似笑非笑,

“叫你拿君位换她,你换么?”

慕容峋沉默一瞬,“你如今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做法,也难长久。除非阮雪音妥协,否则早晚,你也是要做了断的。后宫自有后宫的道理。让你拿君位换她,你换么?”

顾星朗想了想,又似乎根本没想,仅仅为维持谈话节奏而刻意顿了半瞬,

“我换。”

慕容峋不确定这句“我换”,几分真心,几分玩笑。但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那个笑容,自此留在他记忆里,很多年。

以至于当晚因为回味这句话和与之相伴的神情,他好半晌没睡着。直到一阵咕咕声起,顾星朗听见了,挑眉,黑暗中问:

“饿了?”

慕容峋颇尴尬,“四菜一汤,每样那么一小碟,五个人吃,一天还好,接连两天,”他顿,“你不饿吗?”

“也有一点。”顾星朗答,“去厨房看看?”

食材是有的。蔬菜和一些切好的面很快被翻出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将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好,柴火燃起来,水已经烧沸,临到关头,面面相觑:

“谁来?”

顾星朗观一番对方架势,暗忖这小子怕还不如我,摇头,捞起衣袖正欲答“我来”,却听门口一道清越声起:

“大半夜叮咣咣的,闹什么?”

却是竞庭歌,抱臂胸前,气鼓鼓。很快阮雪音也出现在她旁边,有些懵,睡意未消,“做饭?”

自然再没有他二人动手之余地。竞庭歌和阮雪音也无甚经验,但好歹只是煮面调味,菜面捞起来,撒上盐,再滴些芝麻油。临了,竞庭歌灵机一动,又切些葱末扔进去。

一大盆青菜汤面条,此刻摆在厨房内小方桌中央,碧幽幽看着竟很有些食欲。

用的是吃饭的小碗,二位少年各自盛了个满,倒还端着姿态,仍难掩狼吞虎咽之势。姑娘们并不觉饿,见他们吃得香,也各吃了半碗。

“二十三年来头一回,”两碗面连汤下肚,慕容峋就着竞庭歌递过来的绢子擦嘴,“夜里饿得睡不着觉。”

“却因此吃上了这顿可能再没有下次的青菜汤面,”顾星朗放筷,也觉满意,“值了。”

阮雪音右手托腮,懒懒看桌上盆中残汤,“是不错。”又抬眼望竞庭歌,“你最后的葱末,神来之笔。”

竞庭歌双臂交叠趴在桌上,也有些懒,“那自然。我干什么不是神来之笔。”

“能这么一直在山里住着,日日吃这碗青菜汤面,倒也不错。”顾星朗再道。

“得了吧。”竞庭歌嗤笑,目光投进满屋暖黄灯色里,“也就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才觉得这面好吃。明日又吃,多吃几回,再往后日日吃,很快就厌烦了。”

她撑起来去看阮雪音,似笑非笑,“世间诸事,概莫如此。人难长久,终不过天各一方共月明。这是小雪说的。对吧?”

阮雪音坐在顾星朗对面,眸光睫影皆在灯色里,依旧托着腮,似乎并没有听进去,随口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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