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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峰,却也实在是高的。

只是离开了大半年,这里的空气也像是不同了。或许只是心态变得不一样。

她推开东侧朝南屋舍的门。这间厅堂很大,过去是她们上课读书所用,还是那三张书几,坐垫铺在地上。不知何故,她觉得这间屋子比记忆里还要大,也空,竹制的柜架在时有时无的山风穿梭中发出悉窣轻响。

窗户没关。

她抬步进去,想把窗户关得小些,和过去一样,便在这时听见身后一道熟悉音色:

“小雪。”

她转身去看,那人一身青衣,鬓边耳垂全无装饰,极简而极清,像枝头的雪崖畔的冰。

“老师。”

“你回来了。”全不意外,似乎理所应当。

“嗯。”

“我正要去药园。走吧。”

整整一个下午,师徒二人在药园劳作。谁也不开口发问,直至日暮低垂,深金色的日光坠在药园最西那棵结香树上。

“大半年不见,这株结香又见高了。”阮雪音停下手中活计,举目去望,“快开花了吧。”

结香花期在冬末,但蓬溪山这株总是开得较早,每年都是十二月中。

“快了。”惢姬也抬眼,眸色淡淡,“我以为若有谁哪一日突然跑回来,多半会是庭歌。”她突然道,极难得笑了笑,“结果是你。”

“老师为何会这样想?”阮雪音转回头,“那丫头走了五年,一次也没回来过。我却是今年初才下山。”

老师的面貌,似乎自五年前起就定格了。定在约莫五十岁上下。如今看起来依然是。

如果五年前是五十岁。那么今年是五十五。二十年前是三十五。

从来没人说过东宫药园里的人都什么年纪。但她莫名觉得三十五这个岁数有些大,不太对。

“我总想着,你这一去,很久都不会回来。”对于她们俩,惢姬从来不自称“为师”,一直是“我”。

阮雪音没大听懂这句话。

“可我是带着老师给的任务去的。自然是有去有回。”

“你与当今祁君陛下合力,自然会比历代祁君都快。但寂照阁不是寻常地方,再快,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通关的。”

“所以老师已经做好了,我在祁宫一呆许多年的准备。”

惢姬淡淡再笑,“饿了吗?差不多了,回吧。”

四菜一汤。蓬溪山的饭菜,连香气都与别处不同。竞庭歌在的时候就是如此配置,后来只剩她们两个人,菜量依然没减。

阮雪音吃得很香。又忽然想起那时顾星朗问她,惢姬做的饭菜是否好吃。

太习惯的味道会变成至味,太熟悉的地方会化作乡愁。

彼时她答得不错。

“你同祁君陛下相处好吗?”

她没想到老师会问这种问题。而对方脸上分明有笑意。这么多年,一天内出现这么多次笑意,实在也是罕见的。

“我进过寂照阁了。”她思忖片刻,决定换个方式回答这一题,“但没成功。一扇门都没打开。”

老师没什么反应。

“寂照阁的内墙上,很有些蹊跷。”她看着对方的脸,继续说。

惢姬静静夹菜咀嚼,似乎只打算倾听。

阮雪音遂将那晚入寂照阁所见完整讲了一遍。

“曜星幛山河盘同河洛图的关联,看来是跑不掉了。”对方依然不接话,她只好继续,“老师,从前我们问,您永远不答。这两样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和惢姬对话,最好的方式是直接问。因为任何周旋试探都会被当场识破,变得毫无意义。

“你这么大老远跑回来,想来有很多话要问。且必须当面问,不能用鸟儿传信。”惢姬放下筷子,很是平静,“一鼓作气吧。先问完,我看能怎么回答你。”

阮雪音怔了怔,也放下筷子。不太需要酝酿,回来路上近五个日夜,腹稿已经打得很清楚。她最后理了一遍思路。

“第一个问题已经问了。第二个问题,东宫药园案发生之时,老师您在哪里?已经上山了吗?”

依然非常直接。

惢姬点头:“继续。”

“第三个,上官家有一位神秘人,懂得同我们极其相似近乎一模一样的药理。这位神秘人,我们怀疑就是上官家第二任主母,上官姌和上官妧的母亲。老师得知她们会用四姝斩之后,也嘱我探查,所以这位蔚相夫人,有可能是老师的故人吗?如果是,你们,同东宫药园又是否有关系?”

直接得不能更直接。她顿一瞬,再补充:“青川药园千千万,但蓬溪山药园真的太特别,有太多世所罕见的药植品类。世所罕见,那么曾经的东宫药园内有没有呢?”尽管已经做了万全提问准备,当真面对面发问,应该说是质问,她依然觉得心慌,

“老师,蓬溪山药园,就是东宫药园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白云生处尽尘光

这是一句问。也是一句假设。

一句跳过了众多因果逻辑而直接摆结论的,过分大胆的假设。

是一项猜测。也是一种问话技巧。

但对于老师似乎并不奏效。或是不奏效,或是,自己完全想错了。

“问完了?”

“问完了。”其实没有。但如果这三个问题她都能答,其他也就迎刃而解。

“你刚说你们。看来关于上官家那位主母的猜测,是你和庭歌共同的结论。”

竞庭歌去了霁都,整个青川皆知,老师自然也知道。

“是。”

“但对于那两件东西来历的再次好奇,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因为她没进过寂照阁。”

“是。”

“关于东宫药园的揣测,也是你的意思。庭歌这几年的心思,没功夫去挖那么陈的旧案。而你一直对东宫药园耿耿于怀。”

“是。”

“但你从来没将此案同蓬溪山联系过。应该不止是药植的缘故。有人提醒你。祁君陛下?”

“老师。”

“不必紧张。”惢姬温声打断,眉宇间再次浮出极浅淡笑意,“祁君陛下心智过人,他作任何联系分析,都自有其道理。现在轮到我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了,自有答案。”

“老师请讲。”

“这么些年,你和庭歌从来不认为蓬溪山同东宫药园有任何关系,为什么?”

阮雪音怔了怔,“因为时间对不上。老师隐居蓬溪山,已经三十年。”

“但时间也可以伪造。没人能证实我究竟哪一年上的山。祁君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吧。”

阮雪音不语。

“教上官家两姐妹药理的人,我的确怀疑是我一位故人。我上山之前,认识一些人,有过一些朋友,这些都从未隐瞒你们。那位极擅易容的朋友,也是我昔年还在尘世游荡时认识的。”

极有可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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