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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七年也不短了。”竞庭歌若有所思,然后面露狡黠,“如今祁宫里这么些美人,个个可称青川翘楚,你们也算眼界高见识广,一圈比下来,你还觉得我美貌赛神仙吗?”
棠梨再怔,认真将四夫人容貌在脑中挨个排一遍,点头道:“姑娘美貌,不输四位夫人。”
竞庭歌灿笑出声:“这其中可有你自家主子。你慎重回话,别惹了人家不高兴。”
棠梨乍舌:“姑娘说笑了,夫人不在意这些的。”
她倒是一向表现得不在意。竞庭歌撇嘴。却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装不在意。
而棠梨趁此当口继续盯着竞庭歌的脸看,渐渐竟有些咂摸出意思来。
“杵在这里做什么?待会儿晚宴不跟着去了?”
一声轻斥起,云玺不知何时出现在庭中,先是朝竞庭歌一福,转而向棠梨面色不善。
后者闻言一呆,点头哈腰道:“去去去,自然要去!这就准备!”
此类热闹场合棠梨最喜欢,但凡能多带人,总是要央云玺求阮雪音拎上她一道的。而今日机会尤其难得——
筵席上竞庭歌用膳总要有人伺候,她正好领了此差。
小丫头片子拔腿就跑不知去了何处,竞庭歌扭头,方见阮雪音已经更衣梳妆毕,此刻立在廊下,神思倦怠,哈欠连天。
她似笑非笑走过去,将对方上下一打量,啧啧道:“瞧你这全无精气神儿的样子,便是华服加身香腮雪,也不过戏台上的脸谱人儿,半点儿意思也没有。”
“讲规矩还要什么意思。这天底下哪道规矩是有意思的。”
一如既往,她语声淡淡,反问也说得像陈述。而这两句话——
有道理得让人无言以对。
任何规矩都没意思。所以不讲规矩才有意思。
所以竞庭歌从来不讲规矩。
她无言以对。
“所以我说,你的皇室血脉作不得假。哪怕不喜欢,也可以做做样子。我就不行。”
“你能做做样子的事情我不行。”阮雪音随口再道。
比如明明不喜欢“竞庭歌”这个名字,为了跟她们逃出生天非说喜欢。明明马车上还在叫“小雪”,一入山确定妥了立马改口“喂”“那谁”“阮雪音”,一喊就是十年。
这样一个人,因时因地自由切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且过河便可拆桥,翻脸快过翻书——
偏偏还从不自省,亦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她诸般行事。
所以目标为上、其余皆为垫脚石,确是对此人最精准的形容。
有时候想想,也很叫人服气。
竞庭歌自然听懂了这句话,不以为忤,只扬眸一笑,声调亦挑高了好几阶:“还不走吗?看这日头,酉时都快到了吧?”
二人同乘一辇。
云玺本该在辇下近旁侍奉,但阮雪音怕竞庭歌又张口就来讲出些什么不该讲的,依旧嘱咐她跟在后面。
一行人提了速朝呼蓝湖而去,棠梨与云玺并行,酝酿半晌,纠结数回,终于开口细声道:
“云玺姐姐,我知道了。”
前往呼蓝湖路程甚远,所以才要乘辇。今夜阮雪音和竞庭歌是主角,万万不能迟到,云玺满脑子记挂此事,只加紧了步子一路快走,根本没心思听旁的。故而棠梨这句话讲出来好半天,她才终于有所反应,随口应道:
“知道什么?”
“竞姑娘像谁。”
此事晨间已经讨论过一回,全无思路,更无结论。云玺只当这丫头片子闲得没事找事,随口再应:
“像谁?”
棠梨一脸神秘,一脸高深莫测,一脸发现了惊世骇俗之大事以至于必须将音量压至最低:
“瑜夫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镜中貌,月下影
一点儿也不像。
直至抵达呼蓝湖,入得烟萝水榭各就各位,云玺还在为刚才那段完全不走心的对答——
深感震惊。
不对。是深感荒唐。
一点儿也不像。
她细细再想,将竞庭歌和纪晚苓的脸放在一起。
-真的云玺姐姐,倒不是说五官通通像,但眼睛特别像。
彼时棠梨的说辞再次杀入脑中。
瑜夫人是杏眼。竞庭歌的眼睛,要说杏眼也算,但她眼尾有些上挑。所以不完全是杏眼。所以不像。
眼睛以外的其他部分就更不像。
脸型也不一样。竞先生是瓜子脸。瑜夫人是鹅蛋脸。
唯一的共同点只有肤白。但祁国和崟国女子皆肤白,都不能算在像与不像、同与不同这类话题里。
-真的像,云玺姐姐。你把竞姑娘眼尾那抹挑擦掉,再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天底下杏眼千千万,但哪有形状一模一样的?我娘才和我眼型一模一样呢。
娘?这都哪儿跟哪儿?
云玺蹙眉,越发觉得那丫头糊了脑子迷了心窍。
-而且神似,云玺姐姐,你再想想。虽然细分辨也没有那么像,但就是觉得像。神似。
神也不似。
瑜夫人那般端庄温柔和颜悦色,竞先生那般,好吧这两个字确实精准——
肃杀。还伶牙俐齿厉害过了头。
哪里神似?
脑子里棠梨的声音来了又去,她颇觉烦乱,转头看一眼那丫头正好好立在竞庭歌旁边,端的是站姿标准满脸放光。
——因着云玺才是阮雪音身边大婢,折雪殿其他人从未在任何宫宴或家宴上近身侍奉过。如此场面,近距离观摩,于棠梨而言自然是第一次。
看样子,那丫头早已将方才发现大秘密之欣喜抛在了脑后,而正一心一意领会这皇室家宴,水殿风来珠翠香。
阮雪音坐东侧第一席,竞庭歌第二席,第三席排的是上官妧,现下已经落座。
西侧第一席是淳月长公主,旁边是额驸纪平,第三席空着——
当是留给顾淳风的。
阮雪音举目一望,不见淳风踪影。
她会来的。
想到那晚在灵华殿,珠帘流光间顾淳风那张脸,如六月天般阴晴忽转的神色和语气,她莫名确定。
她会来。
这般想着,忽觉水榭正北上席间那道星光打了过来。
阮雪音回头,正撞上那道光,看起来,他也正考虑此题。
她用眼神将方才想法结论递过去。
顾星朗会意,移开了目光。
“阮雪音你真的是,”
竞庭歌的声音便在这时候响起来。她转脸去看,只见对方一副忍无可忍义愤填膺即将怒发冲冠之模样。
都已经入席落座了。阮雪音蹙眉,压低声音道:“又怎么?”
“你们俩刚在做什么?眉目传情吗?”竞庭歌也压了声量,咬字仍是切切,“若非亲眼所见,我真的——”她再次卡住,无语凝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