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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她手臂打算回去,却见她面上白了又红,不由好笑,又不敢笑出来,咬紧牙关生生憋住了。
阮雪音见她那副滑稽样子,更加恼,云玺忙忙赔笑道:
“夫人该恼!这么些人看着呢,君上也该注意些。但夫人脸皮也太薄了,不过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只用手势暗示捏脸,“而已。都已经——对吧。这有什么的。”
阮雪音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都已经”怎样?又想起那句“小女孩”,她只比他小几个月吧!而且阿姌的真实身份,是她识破的吧!到底谁学艺不精?
一时间下巴和被他捏过的那处脸颊火烧似的烫,快到折雪殿大门前才有些降温。
酉时将过,煮雨殿。
“君上要来用晚膳,怎么也不提前着人招呼?妧儿也好悉心准备。”
还是那把甜糯嗓音,今日听来,格外腻耳。
顾星朗夹一筷子冷拌秋葵,细细嚼了,和声道:“这样就很好。提前告诉你,这满桌菜肴的味道就不对了。”
上官妧没听懂这句话,直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一时有些忐忑,默默舀一勺虾仁蛋羹放进嘴里。
“来之前,我去冷宫见过你姐姐。”
那口蛋羹还没来得及吞下去。
明明入口即化的一小匙此刻卡在喉间,进退两难,以至于当事人几乎要呛咳出声。
但她是相国之女。她所接受的教养,不允许她此刻呛咳出声,或者将那口羹吐出来。面上已经憋得通红,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她终于将喉中食物咽了下去。
“君,君上方才说什么?臣妾愚钝,没听清楚。”
她呼吸不太顺畅,短短两句话被节奏不匀的气息生生切割得语无伦次。
“早知她是你姐姐,那日你来挽澜殿求情,朕便网开一面了。可惜你没说。”
上官妧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场景,她甚至同细芜排演过,他日东窗事发,她要怎样如泣如诉撇清自己。
但此刻她泣不出来。顾星朗太平静,也太笃定,她没有施行任何策略的底气——
气氛完全不对。他竟然不恼怒,也没有丝毫失望的意思。
全然的平静。以及肯定。
“君上恕罪!”她骤然起身,跪伏至顾星朗跟前,拉着龙纹常服下摆哀戚:“妧儿隐瞒了阿姌是我亲姐的事,隐瞒了四姝斩和那些植物的用途,也的确将祁宫内的所见所知告诉了她,由着她每月传信回苍梧。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顾星朗不喜欢被拽着衣服,蹙眉道:“起来说话。”
“妧儿不敢!君上宽恕妧儿这一回,妧儿才起来!”
“松手。好好说。”
上官妧一呆,诺诺松手,这才意识到自己仪态尽失,赶紧正了跪姿,楚楚应道:“是。君上想问什么,妧儿一定知无不言。”
“你刚说再无别的了,那夕岭茅舍是怎么回事?”
上官妧浑身一颤,几乎要跪不住。她以为顾星朗只是发现了阿姌的身份,并不知道夕岭的真相——
依照阿姌事前分析,此局天衣无缝,就是有疑点,也不会有证据,那六个人,是死士啊!
“君上说什么,妧儿听不懂。”她声音微抖,人却尽力维持了镇定。
顾星朗俯身前倾,看着她眸色沉沉:“那六个人,难道不是听你指令去的茅舍?凤凰泣,难道不是你教他们用的?谋害瑜夫人,难道不是你动的手?”
凤凰泣被发现了!
是了,阮雪音凭空出现,事情没成,纪晚苓获救时药效未失,自然能被瞧出来。
但为国为家为她自己,阿姌不会束手就擒和盘托出。所以顾星朗此刻,很可能只是在诈自己。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千古盈亏休问(中)
“君上所说,妧儿实在不知。至于凤凰泣,臣妾略通药理,知道那是白国宫廷秘药。君上就是要怀疑,也该怀疑珍夫人。”
“朕以为你同珍夫人交好,这种时候,总不至于真的开口咬她。”他轻叹一声,“不用周旋了。朕与你姐姐说了大半个时辰,已经乏了。该说的,她都说了。”
上官妧的镇定在这一刻终于有些崩塌之势,她咬了牙,勉强道:“敢问君上,她都说了什么?”
“她如何作为蔚国最长的一条线,自幼入霁都,蛰伏祁宫十余年;如何与城内那几名同样入祁国十几年的蔚人取得联系,长久协作,维持与苍梧的通信;七月时如何用的四姝斩,夕岭这次如何设局安排,让你出手。”
上官妧先是一怔,半晌沉默,最后冷笑道:“她倒会说。只是,为什么?”她抬眼看向顾星朗,“可是君上已经握死了证据,叫她辩无可辩?”
“那几个人是死士。擒获当刻,就通通自尽了。”
“那君上如何确定是我们?仅凭几个伪装禁军的人手持了假御令?那御令虽是她找匠师做的,真要流出去了,也不止她有。”
顾星朗不料她此刻倒恢复了脑子,轻嗤一声:“你们那几个人和朕的禁军兵士长得一模一样,人死了,面皮扒下来,还是没人认识。淳风跟着阿姌出宫好几年,后者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联络传信,竟然也不识得那几张面孔。你姐姐好能耐。可惜了这么好一枚棋子,被你一句话破了十年功。”
上官妧确实不傻。但她此刻听不懂这番话。
“既然死无对证,淳风也没认出他们来,君上,是如何怀疑到她身上,又如何知道她是蔚人,还发现了,”她顿一顿,似乎很难开口,“她姓上官。”
“这些问题,你都可以去问你姐姐,如果她还愿意见你。但朕可以告诉你,你问的实据,确实一样也没有。可蛛丝马迹,却多不胜数。它们散落在不同的时间段,看似各不相关,有一天被全部集合起来,便足以将矛头对准同一方向。”
上官妧反复斟酌这几句话,仰头定定看他:“君上竟然,将人证物证不足的推断当作事实处理。”
“证据也是可以伪造的。但事件与事件间的逻辑,却伪造不了。”
“君上证据不足,以她的性子,不会轻易吐口。臣妾不明白。”
“以她的性子?你与她二十年不相知,倒敢说这句话。你若真了解她,就不会告诉她苍梧家中已无人念她,让她长长久久留在祁宫尽一个细作的本分。你若不对她说这些,把她当作姐姐对待,她也不至于心灰意冷,毁掉上官家做了十八年的局。”
上官妧一愣,喃喃道:“君上说什么?”
顾星朗长叹一声:“你以为上官姌自幼被送走,在异国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支撑她的是什么?若不是以为家中仍有父母亲惦念,有朝一日还能重回故国弥补前半生缺失,她一个女子,无志要图,无仇须报,更没有多了不得的家国情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