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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但以兵家之道论,其地理条件实在也算优越——

本就处高地,还有像山作关隘,且经过几朝努力,如今像山上已经修筑起防御工事,城墙依山势而走,其间数以百计的烽火台绵延相连。像山的海拔不及苍梧城最高处,所以站在沉香台上能隐约望见大祁北境;但作为关隘,这样的走势高度完全足够,且苍梧城高,比像山高更为要紧。

基于此,从绝对距离看虽有风险,细细分析地理环境,苍梧依然是蔚国都城的不二之选。先祖圣明,而力陈迁都之弊不迁之利的两朝相国上官朔,亦是蔚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名臣。

在后世看来,青川史上这一段往事之所以传奇,不仅因为那些出色的年轻人,也因为上官朔、纪桓以及更多已历人世风霜的佼佼前辈。经验阅历和天分才华同样重要,是所有这些叠加在一起,最终推动了命运的轮盘。

“如今要见竞先生,是越发困难了。”

“上官大人取笑了。您若要见我,随时奏秉君上便可,我虽居宫中,身份却是谋士,没有那么多禁忌。说起来,我能安住皇宫至今,还要多谢大人在朝堂上出言平息议论。”

上官朔长身苍髯,身形清臞,双目却炯炯然如少年,姿态亦是仪范轩举,全不似五十有二之人。

“竞先生心中有数,老臣支持你留在宫内,亦有私心。”

秋日风大,尤其他们站在高处。竞庭歌披着黛紫色斗篷,下摆受风力引动,微微扬起。

“大人所托,亦是庭歌所想。就是您不提,我也会尽力。”

“先生入住蔚宫已有两年,所以,成效如何?”

“祁君陛下到底塞了多少人进来,没人知道。我只能同大人说,逮是逮了几个,至于还有多少,我保证不了。”

“难得听到先生说话如此不自信。”

竞庭歌有些不悦,转头看着上官朔清臞淡远的面容和那些来自岁月的沟壑,终是不好发作,敛了语气道:

“跟自信与否无关。顾星朗既有本事在两年间将我们送进去的人全数揪出,自然有本事以更周全的设计、送更周全的人进来。他自己是怎么逮出那些人的,到给我们暗塞弹药时,自然会避开那些破绽。这方面,我自问技不如人。”

“听起来,先生对祁君陛下颇为忌惮。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君上武功卓绝,统兵作战才能出众,亦有领袖风范,但谋划算计方面,向来是靠先生辅佐。如今先生竟说出技不如人四字,老臣闻之,甚感惶恐。”

竞庭歌蹙眉,心想这老头子明明自有盘算,偏来说这些不中听的话激自己,忍不住就要呛声。忽又想到这种情况,阮雪音定不会动怒,而老师从前也一直提醒她,身为谋士,成也一张嘴,败也一张嘴。

忍字头上,自有刀横。

于是改了语气,定了神色:“大人抬举,论筹谋计算,庭歌哪有大人深谋远虑?无论祁君陛下将祁宫中的蔚人挑拣得多么干净,大人的掌上明珠此刻就在霁都,甚至时时伴于君侧。有瑾夫人一日,我们与祁宫的往来便断不了,这不比那些暗藏在角落不得见天颜的宫人们强多了?”

第一百一十章 烽火归来又经年(上)

上官朔牵动嘴角淡淡一笑,半白的胡须在风中微颤:“小女虽近水楼台,毕竟是世家女儿,若论琴棋书画还算有些造诣,但要她如竞先生这般参与朝堂争斗,老臣自问,没有惢姬大人培养学生的本事。”

竞庭歌也嫣然展颜,转身恭然看向上官朔,“即便如此,上官大人还是对令千金委以重任,前几个月自霁都传回的书信,我都从君上那里看过了。令人不解的是,以顾星朗的审慎,怎会让书信返回苍梧?难道他故意的?可那些内容,白纸黑字写着祁宫内的各种动静,虽没有特别要紧的,毕竟是宫闱之事。向外传递,尤其向别国传递,一旦被发现,是重罪。”

她顿一顿,见对方仍是满脸清远萧疏之意,继续道:“难不成,传递书信另有途径,且并不经瑾夫人之手?大人在祁宫,还有人?”

“先生想知道的太多了。你既不擅谋此局,老身只好发挥余热,替君上排上一排。虽然费了些周章,到底对得起我牺牲女儿前程的苦心。”

言及此,他眼中炯炯之意黯了些,挺拔的身姿也似有些佝偻。

竞庭歌一怔,旋即笑道:“大人不必伤神。以祁国今时今日在青川的地位,令千金位列四夫人之一,自是金尊玉贵。且听说祁君陛下待几位夫人都甚好,瑾夫人的前程,又哪里是牺牲呢。”

上官朔眸色骤然锋利,穿过山风直刺过来,面色却依然疏淡渺远:“先生身为女子,同理心却不够。你明知道,快则十年,慢则二十年,青川必定生乱,公主贵女远嫁,又怎会不是牺牲。”他举目望向南方,自然望不见霁都,但神色还是变得复杂:“若先生愿意使劲,老臣也无须太为难小女,她为国远走,已是不易。”

竞庭歌闻言挑眉:“我入苍梧五年,自问对蔚国尽心尽力,大人何出此言?”

上官朔恢复神情,脸上沟壑变深,似笑非笑看着她:“先生的师姐也在祁宫,位次甚至在小女之上,这么一枚利刃,半个青川都对她寄予厚望,她却偏偏不出手。我们这些旁人不懂个中要义,先生也使不上劲吗?”

竞庭歌恍然:“大人是指这个。我早与君上说过,她去祁宫另有原因,不涉时局,只关师门。这一点,我记得八月下旬那封信里,瑾夫人也说过。”

“即便如此,先生与佩夫人是自幼相伴的情分,也不能要得一星半点的帮助?”

“她是她,我是我。来苍梧是我的选择,而帮哪国不帮哪国,又或是根本不参与这场天下逐鹿,是她的选择。大人指望蓬溪山的人都为蔚国使劲,是否贪心了些?”

最后几个字传至耳边已有些模糊,因为风声忽起,仿佛纷乱实则踏着节奏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其间人声与袋中弓箭相撞之声时有时无,在原本寂静的山间划出阵阵回音。

一马当先的自然是慕容峋。他一身玄色猎装,英姿飒飒,右手握弯弓,左手引缰绳,自繁盛秋意中疾驰而来,整个人都烈烈发着光。

“今日是秋猎的倒数第二日,想必君上兴致也大不如前。先生画了七八天的画,得空,还是问问夙缅谷的事。时机远未成熟,君上最近,怕是去得太勤了。”

竞庭歌闻言微凛,正色道:“多谢大人提醒。听闻大人此次携了家眷同来,夙缅谷的问题我会好生与君上说,最后一日了,大人放心陪伴家人便可。”

自八月下静水坞事件之后,竞庭歌没有见过慕容峋。

她大半个月不上沉香台,不过就是变相避见。她不去,慕容峋也不靠近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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