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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曲终舞毕。

阮雪音第三次不着痕迹瞥向顾星朗。相比第一段时的了然平静,此时他眼中似隐有光华涌动。

“这是王摩诘的诗。”

段惜润站定,还在平稳气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君上此时看她的眼神与往日不同。

“是。”

“你方才舞的,是王摩诘的一生。”

“是。”

“为何选这首诗?他是在对一棵松诉衷情。”

段惜润气息已稳,盈盈抬头望向顾星朗,眼中含情:

“在臣妾心中,君上便如松如柏,迢迢望之,玉树琳琅。”她一时动情,直接道出心中所想,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些太直接,毕竟在大殿上,众人都看着。

瞬间羞涩起来,竟忘了接下来该怎么说。

顾星朗也没料到她会突然,算是当众告白?到底是少年,也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道:

“王摩诘酷爱山水,诗画俱佳,就连写松也与旁人不同。确实很好。”

台阶已经递过来,段惜润赶紧接住:

“摩诘居士惊世才情,却一生坎坷,然并未因此消沉,反而寄情山川,静悟人间道,修得常人所不能及的大自在境界。臣妾很是叹服。便借摩诘先生对松树之仰慕,表达臣妾对君上之敬意。愿君上圣体长安,心中常悦。”

顾星朗眼中光华更盛。

“之前看你舞蹈,总以为只有小女儿情态,欢脱热闹。不成想你也有一颗清净慧心。以诗入舞,吟诵人生,意境很美。朕很喜欢。”

便是适才上官妧的奇巧心思、高难度表演也未得顾星朗如此点评,段惜润惊喜,两颊梨涡漾起,笑意如蔷薇满园。

众人皆是欣赏,心道这位白国公主不仅舞艺冠天下,才情竟也极好。

只听得上官妧甜糯道:“珍夫人此番得佩姐姐相助,果然非同凡响。素闻佩夫人读书破万卷,才学了得,今日受教了。”

众人闻言微怔,皆看向阮雪音。顾星朗也颇意外,转而望过去,眼中意味不明。

阮雪音无语,心想这上官妧真是个要强的。她与段惜润素日里也算交好,此番唯恐被抢了风头,偏要跑出来讲这话,生怕顾星朗就此对段惜润刮目相看。

这么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也会为争宠如此失却风度?

她看着上官妧,心中不悦,也不说话。却听见段惜润清脆道:

“说起来实在要感谢佩姐姐。臣妾习舞多年,过分沉溺于在技巧上拔尖儿,却不曾想,舞蹈之灵魂,不在技而在情在意。多亏姐姐提点,我才悟得这一层。至于所舞内容与诗,也是佩姐姐替我挑的。”

她转身向阮雪音盈盈一福:“今日惜润有所突破,姐姐功不可没。在此谢过。”

阮雪音心中叹一口气,心想这姑娘真是个实心人,我不曾开口,你否认便是。你们几个要常伴君侧,能多得些喜欢自然好。我一个局外人,也无需邀这份功,难不成我还能拿这个去跟顾星朗谈条件借东西?

事已至此,她只得微笑道:

“原是珍夫人舞技好,若技巧达不到,再好的情意也表现不出。舞蹈的真意,终归还是在美感。我也不过是替你寻了个由头想两句词罢了,不值一提。”

到此时顾星朗眼中的光华与兴味已尽数收起,只余平静。他看向阮雪音语声淡淡:

“倒像是你选的诗。”

此话一出,不仅在座众人,便是阮雪音也有些懵。

三位夫人和淳风公主自不必说,淳月与几位王爷虽少在宫中走动,到底听说当今君上一直远着佩夫人。怎么这话听着倒像是颇为熟悉?

阮雪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索性不开口,只望向顾星朗笑了笑。

酒过三巡,眼看快至亥时。涤砚三番两次朝云熹看,询问之意明显。云玺几次欲开口问,却见阮雪音自顾自吃喝观舞听歌,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终于在涤砚第七次甩过来目光时,云玺俯身至阮雪音耳边道:“夫人,夜宴都快结束了,咱们的献礼…”

阮雪音闻言朝殿外看去,轻声问道:“可是已至亥时?”

“有一会儿了。”

阮雪音点点头,“应该也差不多了。”

云玺如释重负,朝涤砚使了个眼色。

涤砚附在顾星朗耳旁说了句什么,便见顾星朗举眸望过来,阮雪音遂起身道:

“臣妾的礼物无法送至殿内,还请君上随臣妾移步明光台。”

涤砚蹙眉,心想这佩夫人怎么花样如此多,献个礼而已,一会儿时间不对要等,一会儿地方不对要挪。

看一眼顾星朗神情,他倒还是那张万年淡定脸:

“酒足饭饱,走走也好。”他看向众人道,“都去吧。”

第二十七章 星落明光台(上)

明光台是大祁皇宫西北处的一座宽阔高台。从规制上看,与蔚宫著名的沉香台有些像,都有屋檐遮挡,且空间非常大。只是明光台更精致,从廊柱到扶栏皆有繁复雕花,光洁的青石地面明亮如镜,人站在上面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倒影。

此外,沉香台只有一整溜宽阔阶梯笔直向上,上明光台却需要走过曲折迂回不断弯折的数百步石阶。且阶梯偏窄,同一时间只够两人并排而上。

涤砚在最前面引路。因着是阮雪音献礼,她走在顾星朗旁边。此后依次是纪晚苓、上官妧、段惜润、淳月淳风以及几位王爷连同王妃。加上每位主子的随侍,以及随行待命的宫人,洋洋洒洒,竟也有百来号人。

这么一支队伍齐齐前往明光台,自然引起合宫侧目。以至于在明光台附近当差的宫人也都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凝了目光。

夜空如洗,是南国惯有的夏夜景象。明光台是祁宫制高点,也是整个霁都的制高点。站在高台上能俯瞰整座皇城,因为天气清朗,连远处群山也清晰可见。繁星从就近的天空里一路蔓延至远处山头,像是谁收集了一整瓶星星,然后一股脑儿倾倒下来。

“佩夫人请朕来明光台,不会是让朕欣赏霁都夜景吧。”

今日的霁都夜景确实值得欣赏。因着是天长节,免了宵禁,所以即使已过亥时,城中依然十分热闹。被精心装扮过的街道和建筑们,此刻辉映于万家灯火之中,让整座皇城看上去格外明丽辉煌。

众人已在高台上站定,顾星朗在最前,阮雪音在他旁边。涤砚和云玺分别随侍两侧。其他人都在稍靠后的位置错落而立。

来的路上顾星朗已经说了,既是家宴,此行便作家人一同散步,所有人不必拘礼。因此这时候众人也相对随意,或是眺望风景,或是三三两两聊天取乐。

阮雪音抬头看向夜空,那里还一片宁然,不见动静。

“平日里到这个时候,霁都都漆黑一片,今日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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