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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三号探测器正在扫描目标物。”
“…?”
唐臾一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嘴皮子贼溜。这还是头一次对方说的全是汉语,但连起来完全听不懂。
但唐臾很快就自来熟了,差点搭上人家肩膀:“三哥,这里是哪,你知道不?”
三号探测器:“扫描完成。人类含量100%,义体含量0%,性别男,右臂缺损,体力不足。危险等级:极低。”
唐臾静了两秒。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碎瓷片,把它收回衣袖,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很慢地往下淌。
“三哥,你一直搁这自说自话呢,根本没回答我问题啊。”
唐臾迅速环顾四周,准备找办法撤了。
对方在评估他的危险等级,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三号探测器:“即将抓捕目标物,用于进一步安全检测。”
唐臾听懂了“抓捕”二字,这就够了。
在这玩意儿伸长它那怪异的金属手臂时,唐臾比它更快。
指尖沾着血,以血为墨,飞快地在它的金属身体上画上了一道龙飞凤舞的符咒。
“后会有期咯三哥。”唐臾潇洒地一挥袖子,朝反方向掠去。
不好!唐臾后背一凉。
这东西速度奇快,一眨眼就追到了唐臾身后,金属手臂上伸出来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唐臾的袖子。
明明没腿,跑得倒挺快,有点意思。
下一秒,八条手臂一齐扭曲伸长,编织成一个球状的铁爪,把唐臾牢牢圈在中间,像捕蝇草钳住一只昆虫。
铁爪收拢!
却抓了个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探测器极短促地停顿了几毫秒,红灯闪烁,突然发出尖啸。
“警告!警告!校正危险等级:极——”
“嘭”的一声爆响,探测器被开膛破肚地整个炸穿了,各种金属零件像天女散花一样飞了一地。
探测器翻倒在地,未说完的那个字音被扭曲成诡异的声调:“——高!”
校正危险等级:极高。
一阵黑烟从探测器身上腾起,探测器彻底报废了。
唐臾疑惑地瞧着这具尸首。这到底是哪位阎王管辖的地府?这阴差怎么从里到外都是金属做的。
不管是哪个地府,总之唐臾很快接受了眼前的景象。
唐臾用左手扒拉着探测器的遗骸,发现这货手臂里藏着不少武器,虽说质量都一般,也灌不了灵气,但关键时刻保命还是可以的。
“三哥,手借兄弟用用呗,这也是延续生命价值的一种方式。”
探测器沉默地瘫着。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唐臾三两下把探测器分尸了,心情很好地把有用的武器全部没收。
缴完械,唐臾准备撤。刚废了人家一个小兵,此地不宜久留。
果然,四周又响起那种鸟语:“Probe 3 was destroyed, further inspection is required. Warning: The target is dangerous. The target is dangerous.”
“叨叨什么呢,怎么比我还能叨叨呢。”
唐臾埋怨着,一回头,远处又多了两个探测器追兵,和三哥长得一模一样。
唐臾收起笑容,握拳抵着嘴唇咳了一下。
他有点体力不支。
不管怎样,这次不能再被追上了。
唐臾提气轻掠,他身材本就单薄,此时更像一片羽毛,很快飘到了工地边缘。
好在那两个追兵速度不够快,落在身后还有一段距离。
唐臾说了句“后会有期”,头也不回地翻墙而出。
不知道这俩铁疙瘩会不会继续追出来,唐臾出去了也没停下,而是沿着街道七弯八拐地绕了很远。
走着走着,唐臾被街边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街边挤满了花花绿绿的铺头,空中高低错落地悬浮着荧灯招牌,有些是唐臾大概能看懂的,比如“山城火锅”,“嘿嘿洗脚城”,“有病你就来药铺”。
还有更多是唐臾看不明白一点儿的,例如“回転寿司”,“Sex Toy Wonderland”,“空中加油站”,“24小时义体维修”,千奇百怪。
不远处的一栋大厦高耸入云,足有十层楼高的巨幅屏幕投影着一个鲜活的女孩形象,她从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拿下了一颗蓝色眼珠,轻轻松松地摁进眼眶,雀跃道:“哇,好漂亮的眼珠子!”
唐臾看愣了。
而比起这些大大小小的招牌,街上来往的行人更让唐臾大开眼界。
皮衣铆钉鞋,亮片齐臀裙,荧光飞行服,背心丁字裤,看得人眼花缭乱。头发颜色更是五彩缤纷,随便抓五个人出来就能凑出两道彩虹。
很多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有纹身,更多人露出来的肢体不是皮肤,而是机械结构,机械腿机械手,颈子上甚至顶着离奇硕大的机械脑袋,令人叹为观止。
奇装异服,奇形怪状,好一场百鬼夜行。
有什么地方能汇集这么多见所未见的妖魔鬼怪?
唐臾对自己点头,嗯,这里必是阴曹地府。
对于自己死后下地狱这件事,唐臾表示接受良好。
他懂,下地狱是他的宿命。
唐臾看到两个魁梧的金属大汉在街上碰面,互相碰拳,朝对方喊了句:“Hey bro!”
他们说啥?
唐臾没听懂,但不妨碍他鹦鹉学舌:“嘿,卟柔!”
那俩大汉看向唐臾,用直白而探究的眼神打量他,像野兽垂涎一只落单的柔弱兔子。两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唐臾耸耸肩,并不在意,接着往前走。
没走几步,唐臾就觉得一团腥味从胃里顶上喉咙口,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他快步拐进黑暗无人的巷子,皱起眉,隐忍地闷咳。
墨色长发披散至腰,发梢随着咳嗽频率微微颤抖。肩胛骨因为弯腰的动作而突起,像两扇单薄的翅膀,空荡荡的右袖几乎垂落到地面。
摊开掌心,一团鲜血。
其实唐臾刚醒来时非常虚弱,浑身没有一丝灵力,赤手空拳,只能直接以血画符,爆了探测器的头,这才逃过一劫。
唐臾倚靠住墙壁,脑中飞快地整理醒来后的所见所闻。
首先,不论这儿是不是地府,都是个他从没见过的世界,人们会说他听不懂的语言,很新奇。
其次,这是他本人的身体。被斩断的右臂,耗空的灵力,都是死前的状态。
最后,唐臾从袖中取出碎瓷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细腻的花纹。
他太熟了。这是他上辈子最喜欢的白瓷细颈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