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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思老先生熄了念头,一脸的惋惜。
而位居前列的子砚,终于也将目光落在了诸萦身上。
虽然诸萦如今的面貌悉数改了,但却仍叫子砚生出熟悉之感。
诸萦自然也注意到了子砚的目光,但她丝毫不在意,如今她的面容不同,任凭子砚如何聪明,也不能瞧出其中端倪。
更何况,诸萦早早就想好了,她本只打算看一看子砚如今过得如何,是否能消去昔日的偏执仇怨。
既然子砚如今甚好,诸萦也就此放下心。
她准备等他们散去,就趁着机会离开。
果然,廉思先生在听过众弟子们的言语后,眼看原本明媚的阳光渐渐消散,日头西移,便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去扎营搭帐。
诸萦也趁着现在有些杂乱的时候,起身准备离去。
但就在她快出竹林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
第103章
◎诸萦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去,是子砚。
子砚身着深衣,束发而冠,和之前的模样……◎
诸萦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去,是子砚。
子砚身着深衣,束发而冠,和之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见诸萦望了过来,子砚没有唐突,但也未曾扭捏,他对诸萦拱了拱手,谦逊有礼的询问道:“敢问姑娘,可曾见过某?”
诸萦看着子砚的这副模样,她知道,子砚的确不同了,所以她笑了笑,“未曾。”
子砚敛下眼中莫名的失落,“原来如此。”
见子砚这副反应,诸萦眉眼带笑,反问了回去,“君子莫不是觉得我眼熟?”
子砚竟然没有刻意隐瞒,他对诸萦如实相告,“正是,颇为像某过去所见的一位故人。”
“这位故人同我十分相像吗?”
“不,不像。”子砚顿了顿,“容貌不像。”
子砚说着,便将目光直接落到了诸萦脸上,略微有些失礼的直视着,神色怔然,一字一字的道:“神态相若。”
听到子砚这样说,诸萦也不由有些发愣,但很快,诸萦的面色就恢复如常,她笑吟吟的说道:“如此看来,我与那位故人,恐怕并非同一人。”
子砚也收敛了神态,复又对诸萦拱了拱手,“是子砚失态了。”
诸萦也回了子砚一礼,然后道:“无妨。”
而后诸萦便转身离去,身后似乎还有人说了些什么,但诸萦没有回头。
等诸萦好不容易回到了树林深处,她转过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悠悠长抒。这里倒是清幽寂静,别有一番静谧,怪不得廉思老先生会选择在此传授学问。
可惜,此地虽好,但亦寂寞,就如廉思老先生一般,若非沉下心做学问,恐怕耐不住这一路的寂寞。
而这一切,并不适合诸萦。
她也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诸萦施动瞬移技能,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回了摘星台,而不是前往宋国的王畿,她还是决定莫要打扰宋王,既然当初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必犹犹豫豫。
随着诸萦做好决定,树林间显露出淡淡的白光,她被瞬移到了摘星台。
而诸萦不知道的是,宋王过得并不怎么好。
宋国内忧外患是一回事,但宋王更多的却是郁结于心。
他始终不能放下诸萦,从前若只知晓诸萦不爱慕他,他尚且可以尽力一试,不论如何道阻且长,总有希冀。
可后来,宋王知晓了诸萦的神女身份。
他便知道二人无望。
其实也不是不能继续思慕,可宋国早有先例,那日知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他哪怕表露出分毫的异色,也会遭人劝谏,面对这些须发皆白,为了宋国殚精竭虑一生的大臣们,宋王怎好当面驳斥。
他若只是寻常贵族公卿,自是无妨,可他是宋王,自幼时起,耳边便有人不断重复、告诫,振兴整个宋王室,这是他的肩上的担子,也是他的夙愿。
为了能使宋王室重现昔日荣光,他自幼苦读典籍,学着如何为王,如何御下,少而早慧,宽厚之名传达天下,从不敢有半分松懈。
悦慕诸萦,是宋王规整严明的一生中,唯一的逾矩。
但他若表明心意,因着有先例,恐怕这些年的辛苦皆付之东流,好不容易笼络起来的贤臣人心,都会有异。
他甚至无法面对那些为了宋国倾尽一生的老臣。
长此以往,郁结于心,本就稍显羸弱的宋王更是时不时病了起来,有时是倒春寒引起的咳嗽,有时是一心处理政事,积劳成疾引得晕厥。
看似都不是大病症,但凑在一块儿,却令得宋王日渐消瘦。
他也并非讳疾忌医,巫医前来诊治,祭祀祈祷、苦口汤药,他皆应了,但似乎心病并非是那么好医的,从无起色。
宋王亦不会因为病弱,就耽误了政事,送上去的奏章,即便是熬到油尽灯枯,也会批阅完。
除此之外,每每瞧见有关卫国的奏册,他的目光便会多停留一番,手也会下意识的摩挲一二,但这样的失神并不会持续太久,宋王很快便会继续向下翻阅。
但见着有关卫国,亦或是神女的奏册后,宋王那夜便会熬到很晚,任凭谁劝也不听。
他也不曾聘请王后,纳夫人。
纵使他从未在人前谈起诸萦,看似一切如常,但唯有此事,是宋王在人前唯一的异状。也是臣子无论如何上奏祈求,哪怕是在殿前相逼,宋王也不曾应允的。
一位以礼贤下士、宽厚仁德著名的君主,面对臣子的祈求,在此事上,却连眉头都未曾动过一下。
但或许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君主,所谓的宽仁温和只是其表,若没有果决的手段与心胸,又如何能令早已落寞的宋国重现昔日的一二风光。
只是可惜了,他摊上的是从内里就已经糜烂的宋国,所能掌控唯有王畿与其毗邻的数个城池罢了。
宋王室中,除了宋王,恐怕连中庸的货色都未必有几个。
这早就是一艘漏了底的破船,纵使再缝缝补补,也不过是延缓些沉入水中的时日罢了。
虽然许多诸侯国也早已沉疴,但和宋国却又不同,在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诸侯国们若是敢于顶住贵族的压力,那么变法大有可为,国中自然也会焕然一新。
唯有宋国,它之所以存在,之所以还能受到一些小国的贡赋,正是因为宋国依循礼度。
若是有朝一日,连宋国都否认了依法,改制变革,那便连最后体面尊严都没有了。宋国又有何存在的理由呢?
同宋国不同,卫国也将焕然一新。
或许原先的卫国也是得过且过,但如今不同,桓珩手握卫国的权柄。
他不会如同卫王一般浑噩,只仰仗着卫国的国力,贪图享受。尤其是如今的卫国,有诸萦坐镇。